绮罗帆慌了。
「啊,对不起,我的发言是不是有点奇怪啊?别在意我刚才说的了,我为不恰当的描述方式抱歉。」
绮罗帆猛挥着于,像是在转移焦点般又添了一碗西班牙烩饭。
她知道这一阵子他们为自己的事相当挂心,刚才的发言实在太过轻率大意了。
等绮罗帆开始动起筷子之后,其他三人才跟着开动。
不过,仍然没有人讲话,一片令人尴尬的气氛。因为打断对话的人正是自己,所以绮罗帆感觉如坐针毡。
幸助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个问题嘛,如果靠移植就能获救的话,为了可爱的女儿,爸爸我会提供她所需要的器官。」
虽然幸助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不过相形之下表情却十分地严肃。
「不过爸爸还得工作赚钱,由妈妈我捐出器官比较好不是吗?只不过,爸爸和琢己的三餐暂时得靠超商便当解决就是了。」
话题在奇怪的地方开始越谈越具体。
「吃便当感觉很落寞耶。但是和医院的伙食相比,搞不好超商的便当还算是比较能下咽的了。」
「最近超商也开始卖起西班牙烩饭了对不对?」
「超商卖的好吃吗?」
「不知道,因为我没吃过。」
「可是说到超商的便当……」
由于话题转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绮罗帆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话题聊到最后差不多就是这样吧。樱乃家是那种和严重的疾病没啥缘份的家族;,爸爸、妈妈,还有住在乡下的祖父母,身体都很硬朗,所以就算突然谈到移植手术之类的话题,感觉也不着边际。
「话说回来,鸡肉与虾子哪种西班牙烩饭比较好吃?」
「爸爸我是不太喜欢虾子的甜味渗入米饭里的感觉啦。」
「我觉得虾子吃起来比鸡肉还有西班牙烩饭的味道,所以虾子比较好。」
不知不觉问话题又转到西班牙烩饭上。绮罗帆心想这就是樱乃家的风格。
「不过……」
晚餐也进入佳境,用木杓刮着黏在吃了大半的鸡肉西班牙烩饭的平底锅锅底的锅巴,幸助忽然转头望向绮罗帆。
「如果哪天绮罗帆真的生了那么重的病,到时我们三人其中一个不管是内脏还是什么一定都会提供给你,因为我们是—家人嘛。」
幸助不知是因为酒醉还是不好意思的缘故,露出红通通的脸边搔着白发交杂的头边说。
绮罗帆满心激动,拼命压抑想为之痛哭的情绪。
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
从手机听筒的另一头传来了等候接听的嘟嘟声。
「不在吗?」
身穿睡衣拿着手机,趴在床上的绮罗帆说道。
就在嘟声差不多响了十同左右,她打算挂断电话的那个时候——
『我是朝永。』
熟悉的冷淡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是我啦。」
『樱乃吗……』
顿了一下子,绮罗帆感觉好像听见了叹息的声音。
『打电话给我干嘛?该不会又长尾巴了?』
「才不是哩,我拜托你去说服鞠菜接受手术嘛。」
『……』
朝永不爽的心情透过电话线传达了过来。
「鞠菜的父亲之所以会留下主时刻机构,就是为了治好鞠菜的病呀。我认为不应该让他的心意化为乌有才对!」
『……反正本人没开刀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所以由我们两个想办法去说服她嘛!」
『我干嘛非得去做那种事情不可?是她自己想一死了之的耶!更何况有强迫她接受父亲遗愿的理由吗?』
「当然有,因为他们是一家人。Family!心中有Love啊!」
『……』
朝永又陷入了沉默。眼前浮现出他疲惫地拄着额头的模样。
『我管你是Love还是Peace,人虽然没办法选择出生,至少有选择死亡的权利。就像一个人没有夺走他人生命的权利一样,也没有使尽手段逼他人活下去的权利。』
「可是医生的工作不就是要让人活着吗!」
『你错了。除了神以外,世上并不存在拥有生杀大权的人。』
「那朝永我问你,你认为鞠菜就这样死去也无所谓吗?」
『我不这么认为,但是既然她本人选择死亡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话讲得那么好听,其实你也没有让手术成功的自信吧!」
朝永在电话的另一头闷哼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