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咦?不是A型吗?」
「……嗯。」
「什么嘛,我还以为我们都是A型呢……」
「琴子妳干嘛突然问森田啊?」
「如果血型一样,会怎么样呢?」
「不、不是那样的啦,我只是想问看看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真的没有喔,森田。」
干被朋友取笑了。
即使是这种没内容的对话,也会令我兴奋不已,光是意识到那双眼睛正注视着我,我就面红耳赤,无法正视她。
──这么说来,好像从那时候开始,干成为我学校生活中唯一的正面因子。
没错,几乎所有的事都是负面的。
……这让我想起不愿想起的事了,也就是被欺负的事。
国中的时候,我不断被男生欺负,对他们而言,或许只是作弄我一下,但即使换个说法,仍然无法说那些行为是正当的。
总之就是东西常常被藏起来,我经常因为自动笔、橡皮擦不见而无法修正文字,也曾经因为作业不见而挨老师骂,想要回家时却发现鞋子不见了,没办法只好穿拖鞋回家,隔天到学校一看,鞋子又好端端地回到鞋柜。最惨的是眼镜被藏起来那次,午休时稍微小睡一下,起来时却发现拿下的眼镜不见踪影,桌子抽屉、书包到处都翻遍了仍是找不到,直到听到走廊上的男生在窃笑,才终于察觉并不是自己的错,他们正嘲笑着一脸困扰找着东西的我。
并不是我有被害妄想症,即使客观来看,那还是叫做欺负。
其它还有……,对了,因为自己的绰号而被欺负,我本名叫森田友二,因为跟一个艺人同姓,而被取了「塔摩先生」的绰号,个子不高这点也跟那个艺人一样。也不知道是谁起头的,在遭到欺负之前就已经被大家这么叫了,所以并不见得有什么恶意,不过──
一天午休的时候,班上的两个大块头男生朝我走过来,一把抢走我的眼镜,然后帮我戴上太阳眼镜(那个艺人的注册商标),硬是要我模仿那个艺人。
「快点,问问看『剪头发了吗』,不然就说『进一下广~告』。」
「快点说,不然眼镜不还你喔。」
我不肯模仿,肚子就砰砰地挨了一拳。
「喂,怎么擅自把墨镜拿下来。」
头也被揍了一拳。
类似的暴力事件多不胜数。
倘若没有干的话,我可能早就拒绝上学了。
──已经够了,我想去没有任何人认识我的地方,一个人平静地过生活。
欺负事件不曾间断过,一个念头逐渐地在我心中萌生,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不上那些家伙大部分会去念的当地高中,而到远地的高中读书,让人际关系重新开始,过着不受任何人注目的生活。
我的志愿是珠山三高,位于距离我家要搭三个半小时电车(换两次车)的地方,在过去五年中,我们学校不曾有人到那里念高中。
珠山三高──正式名称是县立珠山第三高等学校,是县内首屈一指的升学名校,在东北地方名声相当响亮。此外,那所学校还有一项著名的特色,就是每年都更换制服的颜色,款式方面倒是维持不变,男生是高领制服,女生则是水手服,但颜色上则按照酒红色、深蓝色、苔藓绿的顺序逐年更换,让人一眼便可辨认是几年级的学生,在女生当中时常引发哪一种颜色比较帅(可爱)的争论。
可是,对于被迫留级的学生而言,却是非常残酷的制度,如果穿着原来的制服到下一学年的班级,绝对会相当显眼,不想那样的话,就只好重买一套了。为了因应这种制度,听说各社团都有毕业生留下来的制服,但是未必有适合的尺寸。
为了维持升学名校的名声,没有补考的补救方式,所以留级似乎是常有的事。
虽然听到的传言如此严苛,而且偏差值很高也是想当然耳,我却丝毫没有动摇。老是孤单一个人的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念书,所以成绩并不差,我并不认为这是自不量力的挑战,不过要相当努力就是了。
我认为自己的确相当努力,支持着我的是「断绝与其它人的关系」这个消极却强烈的意志。我专心一意地准备着考试,即使没有参加运动会或毕业旅行,也丝毫不觉得遗憾。
这段期间,我的决心也曾动摇过,那当然是干造成的。
我还记得很清楚,那是文化祭结束后没几天,发下升学调查表的时候。
虽然已经不坐在一起了,干却特地跑到我旁边问我:
「塔摩先生,那个……你已经决定要考哪里了吗?」
「咦?嗯──」突然被她这么一问,我有些语无伦次地回答道:「我打算考珠山三高……」
「嗄?为什么?你不上本地的高中吗?是要搬家吗?」
「不是,我要一个人住……,那么,你准备念哪所高中呢?」
「我还没决定……,不过你好厉害喔,那里偏差值很高吧。」
「很自不量力吧。」
「没这回事。」干直视着我的眼睛说:「我相信你一定考得上!」
「啊……是吗……」
「嗯。」然后她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我也努力试试看……」
那个时候,她已经直呼我的绰号「塔摩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