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住宅区,很少能看到妈妈带着孩子玩耍的身影。
公园正中央有一棵高大的栎树,大树从根部起分成了两半,像雨伞一般伸展着枝叶。
那天,石砂路和娱乐设施,还有大树,都被染成了一片白色。
她撑着伞,独自站在树下,呼出的白雾随风飘散。
雪势越来越大,静谧地飘落地面。雪如急雨般簌簌而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真是不可思议。有点像梦中霏雨一般,悄无声息。
她说她喜欢我。
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喜欢自己。
她的话语潜入我的心中,久久不肯离去,就像飘积在地面的雪花久久不肯消融一样。
极致之美。
我那样想。
是明确的。
强烈的。
绚丽的。
是啊。
我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她把雨伞撑到我头顶,用手轻轻拍落了飘落在我头上和肩上的雪花。很奇妙的,我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她轻轻碰触着我,我感受得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这时,我才切实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这儿,自己在这儿,从心底涌上了一阵久违的安心感,这是我才知道之前的自己是多么的惶惑不安。
一直以来我都是形孤影单,我害怕自己的孤独,但如果失去了这种害怕,我会惴惴不安,就这样慢慢地接近深渊。
那天,我碰触到了她的手臂。她没有一点不愿意的意思。
她的手臂很纤细,娇柔如绸。那种柔软如电石火光一般闪过,带给我无尽的惊讶。真有点奇怪。
后来我试着碰触了下自己的手臂,感觉完全不一样。甚至感觉不像同一种生物……
我想就这样一直感触她的温暖。
她确确实实身在这里。
她的身体在这儿,她的心灵和感情都在这儿。
在我眼前。
已经不用再与空气相依了。
我的女朋友留着一头长长的直发。
她的长发颜色略浅,阳光照射时呈柔和的栗色。
而且好像并不是染发,而是天生的颜色,她也向学校提交过这一解释书。
感觉那颜色和所谓的茶色还有点略微的区别。
她的身体不算健壮,说起来,她还曾在上课时举手请假,摇摇晃晃地去了保健室。
她有点贫血,偶尔会脸色发青地蹲在地上。
那是我比她更惊惶失措。体弱多病的人给人感觉还真不一样呢。一眼看上去心弦就会之震动。
不过,她从未因为体弱多病而想博人同情。在她虚弱的外表下,有着一颗纯洁而坚强的心灵。我很喜欢她这点。
看到她时,我总感觉自己倒成了被同情的一方。或许我一直都在自怨自艾吧。想看已被人遗忘的美加子而独自落泪时,心里多多少少觉得自己有点可怜吧。我很想否认这点,但实在提不起什么自信。还是很难做到不去自怨自艾,这大概像对别人抱以廉价的同情一样吧。
和她在一起时,我渐渐地开始思考这些事情。
听说她家住在居民小区中一幢独立的白色楼房中,父亲从事于高档家具的进口工作。给我感觉是出身不错的大小姐。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我无意中拿她和美加子比较过,然后发现几乎没有相似之处,便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样还是不太好呢。
我将美加子小心地尘封在内心身处昏暗的旯旮中。
比起一直等待着一个不知身在何处,没许过任何承诺的女孩,“现在”和“这里”的时间与空间感要现实得多。
美加子进入了某片空间中吧。尽管这也是勿庸置疑的事实,但对我来说却是毫无意义的事实。
在哪儿都一样,没有任何意义。
对我来说意义明确的是,现在,美加子,不在这里。
这是我可以理解的事情,对我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交往之后,我的女友比以前更喜欢我了。我和她乘坐同一辆公车回家,偶尔在车站下车后,两人也单独待在一块儿。
我并排坐在公车中窄窄的两人座位上,她紧紧地贴在我身边,感觉很是美好。
“和寺尾君在一起时,我总爱病倒呢……”
有一次,她跟我这样说。
“哎,这个啊……”
的确,自从我们交往之后,我越来越频繁地看到她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是我带来了坏影响吗。”
“才不是。寺尾君对别人的健康状况很敏感吧。我一感到难受,你都会注意。所以我觉得很放心,觉得没多大关系。一放心下来就容易疏忽嘛,所以忽然回过神来时,眼前就一片黑暗,身体也感觉很难受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