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升一块回家就好了,可能的话,甚至还想绕绕远路啊。就这样走在校舍走廊时,眼尖的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沿着楼梯往下走。
我一路小跑地追了过去,当他快走到楼梯平台时——
“阿升。”
我站在楼梯上叫住了他。
“长峰。”
阿升停住脚步,等我下来。
我叭哒叭哒地冲下楼梯,感觉着阿升从下方投来的视线,心里砰砰直跳。阿升的眼睛给人印象很深。大大的眼眸,而且总是凝神不动。视线本身也给人感觉很有压力。我一直都沐浴在这种压力中。
“怎么样,长峰?期末考试。”
他向后退了一小步,倚着墙壁说。
“长峰没问题哟,期末考试。”
我像鹦鹉学舌般回答道,他欣然微笑着。
“那一起上那所学校……”
“可以去吧!?”
我急冲冲地接上了他的话茬。
但紧接着我便回想起了某个令人烦的现实。戛然泄气。
“啊……可是,嗯,一定吧……”
我吱吱唔唔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从那年年初起,关于未来,我便抱有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尽管平时都放在意识之外,在家和学校里完全不表露出来,但偶尔不经意地想起时,总觉得心里没底。
总有一天,我必须向阿升坦白这件事,但如果我坦白了的话,就等于承认了一直逃避的现实。我不愿意那样。于是,我选择了沉默。我甚至有点小小的期待,这样沉默下去的话,或许那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他或许没有注意到我的那种心情吧看上去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一点让我很安心。
窗外,夏日厚厚的白云像冰淇淋一般袅然上声。
阿升是骑自行车上学的,于是我陪他去取他的爱车。我们两人并排走向了自行车存放处。
夕阳西下,天空稍稍有些昏暗。突然,四周更加阴暗了。
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太阳。
我抬头仰望,惊愕地发现一个陌生的的巨大物体映入了眼帘。
“阿升快看!宇宙飞船。”
哪东西呈纯白色,三角形,前端有些尖锐,覆盖了相当一部分的天空。
它在空中飞翔着。
我的意识骤然被它吸引住了。
是在天空中飞翔的船啊……
“啊啊,那个是……库斯摩特·里希提亚号吧。联合国军队的。已经出航了吗……”
不愧是男生,阿升对科学技术和机器人之类的如数家珍。他能辨别出我看不出的区别,连船的名字也说对了。
我看到他直直地呆立在原地,一直凝视着那艘白色的舰船。
我也想看看他所凝望的对象,于是将视线投向了天空,
那就是里希提亚好……
从这么遥远的距离也能感觉得到,宇宙飞船真的很大很大。
学校的操场肯定装不下它吧、
差不多该有一个小镇那么大了?
里希提亚号呈三角锥形伸展开来,保持着水平状态,稍稍倾斜着朝天空缓慢前进。尽管时近黄昏,但辽远的天际还是很篮。在那片浓浓的蓝色中,纯白的宇宙飞船穿破白云,缓缓上升。
他的动作有点像飞艇,但大小却不可同日而语。
鸟群像依偎在母鸟身边一般,围绕在它四周。
我们居住的县里有着日本境内也寥寥无几的宇宙港口,所以偶而能像这样看到这样天蔽日的宇宙飞船起飞的情景。
“已经离开这儿了吗,那次的选拔成员……”
阿升说道。这句话击中我的要害,我不禁吓了一跳,视线也突然从天空中的景色回到了脚边。但他其实只是不经意地闲聊到了而已。
我盯着脚边看了一小会,再一次抬头仰望远去的白色舰船。他的身影已经很小了,刚刚那种纯粹的感动荡然无存,之声下渺无依靠的忐忑不安。
里希提亚号消失在视野后,我们走在了回家的路上。阿升推着自行车走在我身边。
夕阳西沉,街道被染成了温暖的颜色。
黄昏的热气一点点涌入肌肤中,感觉很舒畅。
不过……感觉舒畅的只有我的身体,意识却像怅然若失一般,平静不下来。
我和阿升并排走在铁路沿线的道路上。总能隐隐听到远方电车的声音,偶尔也有电车从我俩身边擦肩而过。
“听说那艘船到过太阳系的所有行星。”
他说。
“嗯……”
“像是在追赶袭击了火星的宇宙人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