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任何迹象。
即使这样……或者说,到了最后一刻,是不是喃喃说了什么,或者呼吸出现异常?……艾玛心想,也许就是这些微弱的讯息把熟睡中的自己给摇醒了。
孤独地,安静地,谨慎地死去。
非常符合夫人的一贯作风。
艾玛双手合十,作出祈祷的姿势低着头。垂下眼帘,任凭眼泪不断滑落。
先确认家里的百叶窗是否已经拉了下来,再连窗帘也一并关上,让挂钟停止运转。把床单拿过来,覆盖住所有的镜子。
天才一破晓就急着出门,赶往医生的家,请医生家的佣人传话后,又马上回去了。
悄悄握着女主人再也不会动的手,等着……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艾玛完全没听到玄关的铃声。
等看到医生自己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原来玄关好像一直是开的。
医生量了量脉搏、用了听诊器,皱起眉头。再量了一次以后,叹了一口长气摇摇头。从背心口袋拿出怀表确认现在的时刻,写在自己的手掌上。这是为了开立死亡证明书吧?艾玛心想。为了把医生确认的正确日期与时刻写在上面。
……不要!
发不出来的叫声纠结成块似地梗在喉咙。
不要开!
不要开什么证明书!
一旦交出去就成为事实了,就成为已经结束的事情了,就成为再也无法更改的事……!
医生感受到艾玛专注的视线而抬起脸,以悲伤的眼神凝视她一会儿后,寄予深深的同情并点着头。
艾玛有种一切都要崩溃的感觉,满溢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全身变得虚脱。太阳穴周围出现麻痹的感觉,仿佛置身于非现实当中。
医生把手轻轻放在艾玛的肩膀上,什么都没说就走出房间了。
得走到玄关送人家出去,还得把帽子与手杖交给人家才行。虽然艾玛脑海里的一小部分还保持女仆的意识在运作着,但是身体却无法动弹。
艾玛待在凯莉的身旁茫然失措。最早来到的是隔壁家的仆役,接着附近的人们也陆续来了。这是因为医生担心艾玛,回去的时候向他们打过招呼。
连只是见过几次面的点头之交也来了,大家鱼贯进出,向自己说了什么,虽然自己也和他们交谈了几句,但所有的人看起来就像水中倒影,摇晃又模糊,让艾玛看不清楚。真是意想不到啊,你一定也吓了一跳吧?不论大家说了什么同情之语,却无法分辨谁是谁,连敷衍性的回答也答不出来。
和凯莉一起从事募款等社会公益活动的老小姐夏绿蒂·葛拉罕带着梗犬过来,耳朵隐约听到因为没人阻止,所以那只梗犬在家里任意奔跑又故意发出吓人的吠叫声,但是连这些听起来都好像不干己事。
因为艾玛动不了,所以就由某个对这方面悉之甚详的人来统筹,由他和葬仪社联络。
像是为了让灵魂离开肉体前往天国,安置遗体的房间门扉是一直开着的。遗体的胸前放了净化过的盐,头顶上方放着一个插着一根蜡烛的烛台。这道烛火在吊丧期间绝对不能熄灭。外面的楼梯铺了稻草,这是要让过路人一眼就知道这个家正在办丧事。
等到回过神来,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黄昏时刻,艾玛无言地走在杳无人迹的庭园。些微泥泞的通路上出现了很多来来往往的脚印。这是附近得知凯莉死讯、前来吊问的每个人所留下的大大小小的各种脚印。艾玛捡起了好像不知道是谁丢下的纸屑。
这时……
身体微往前倾地把手指伸向地面时,脸上出现一丝阴霾。
位在榆树根部,半掩在泥土里、被踩扁的一抹绿意出现在艾玛的视线前方。不知被谁的鞋子给大剌剌地踩了过去,根本没注意这里有它的存在,虽然没有恶意,但是一条生命就这么被夺走了。
是那朵钤兰。
虽然仔细地查看还有没有办法挽救它,但是它的茎已经被拦腰完全折断了。保留球根的话许还有机会复活,但是今年应该开不了花了吧?
可惜这朵小小的,还不能确定是不是钤兰的花,已经快要开花了。
艾玛微微摇着头,抬起脸好让眼泪不掉下来。一群鸟儿飞过天色即将昏暗的伦敦,眼睛追随它们而去。
眼睛看着鸟儿出了神。
周围一片寂静。
开始说些什么。
走进窗帘被拉下来的昏暗房间,艾玛在遗体旁边坐了下来。
女主人穿的不再是去世时的睡衣,而是换上了生前最喜爱的浅紫色洋装,全身打扮得整整齐齐。
虽然凯莉养病的时候瘦了不少,但梳好发髻,整理好遗容后,那个凛然不可侵犯的凯莉又好像再度出现了。
好像等一下就要睁开眼,坐起上半身,开始说些什么。
--明明看起来和平常都一样……
艾玛心想。
虽然每个地方看起来都没有任何不同。
夫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一直到昨天为止、到晚上为止,那个装着温暖生命的容器,现在已经空无一物,只剩下空壳了。
这个……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应该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极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