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是说,你对包办家中所有杂事的杂役女仆感到稀奇?对了,你从以前就喜欢珍奇罕见的东西。总足充满兴趣……想要做与众不同的事情……我以为过了十年你应该会变得更多的……”老师狠狠瞪了威廉一眼,降低声音。“难不成……”
“夫人。”
门大大打开,艾玛手持着访问卡(注7)迅速横越过房间,史东纳太太吞下正要说的话,深深坐入椅子里调整坐姿,抬起已恢复淡漠表情的脸问道,怎么了?接着收下卡片,点了点头:
※注7访问卡:当时在拜访或会面时,时常被用来代替名片。
“是葛拉罕夫人,有关义卖的事。”
“可以请她先回去吗?”
“不行,今天我就在庭院和她见面吧,她的小梗犬会把地毯蹂躏得不成样子……请你稍等一下。”
站起身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不知何处传来神经质汪汪叫个不停的狗吠声。
史东纳老师以迅速的脚步离开房间的那一刹那,还偏过肩膀,回头瞄了威廉一眼,眼神有如发射出钉子般。
砰!
“……呼呼……哈啊。”
威廉不由自主摸摸脸,摇晃身子,全身放松般舒了口气。不知不觉之中肩膀到后背已经变得僵硬,趁现在拉松领口,呼!一声做了个深呼吸。
突然暴露出这样的行为,艾玛看在眼里不禁噗嗤而笑。
“哎……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与其否定,不如承认还来得轻松。
“我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位老师,只要被她一瞪,我就觉得好像被丢进饿虎的栅栏里。”
“你说夫人吗?”艾玛依旧垂着眼,将夫人的茶具收在托盘里,以布巾擦拭周边。
“以前还更有魄力更恐怖呢!我怕她甚至超过父亲,总而言之她很严厉,绝对不会让人有机可趁,全世界恐怕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够逃开她的法眼吧!”
无事可做的艾玛并末退下,而是竖起耳朵倾听。对于威廉来说,不得不抓住这个机会多说点话,所以多少也就夸张了一些。
“万一被她发现我敷衍了事或是偷懒,就会遭受轻蔑的对待。而且她还会做出真的很伤心,失望到家的表情,她甚至还会揪着心口沉默不语……让我怀疑都是因为我的关系而让她如此悲伤叹息,大受打击以至于生不如死,害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反省的时候,她会把这样的椅子面对墙壁,要我坐在上面。她的意思是要我面壁思过,好好反省。不过,我总觉得我宁愿她对我大吼大叫或者鞭打我,因为这样的惩罚只要一瞬间就过去了,不是吗?”
或许是鞭这个单字太过吓人,艾玛沉默不语,略为颤抖了一下。
“这是因为老师一向通情达理,贯彻始终,只怕从来不会激动吧……?像是我父母或其他的大人,其实都马马虎虎,即使之前说过绝对不行,开什么玩笑之类的话,下一次再遇到还不是一样可以蒙混过去。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所以只要看准大人心情好的时候去撒个娇或道个歉就没事了。但是这样的事情,在老师身上可是完全行不通。”
把长年以来偷偷蔽在心中的想法吐露出来,再一次确认。其实我很喜爱这位老师的,我真的很喜欢老师。
一想到自己现在坐在喜欢的人的客厅里,呼吸终于变得平缓轻松了一点。想到再也不是被交代功课的学牛,也不再会被老师斥责,威廉总算松了一口气。
再一次从肺腑发出叹息,把沉重阴暗的想法全部吐露出来。在那一刹那,威廉的视线突然停驻,那是排列在暖炉上用以装饰的相框。
不知为何被吸引住目光,站起来凑近去看,并且拿在手中看着:
对于那张照片还留有记忆。
“是我…”
骄傲地摆出姿势,在照相馆拍摄的一张独照。
“哇啊!这张照片……原来在这里啊!”
“哪一张?”
薰衣草的香气扑鼻而来,艾玛就在这里,就在身边,近到可以抱住她的距离。
她的耳朵、发辫掠过嘴唇。她的胸部几乎触到肩膀。只不过单纯想要越过威廉看他手上拿着的照片,其实是很自然、无邪,并未考虑太多的行动。
这对威廉而言,却是出乎意料的一瞬间。从与陌生女性可被允许的距离来判断,很明显这样的距离已经打破常规,他于是反射性地弹开。
心脏的鼓动无法抑制。
恐怕心跳激烈得连她都可以听到。
如果可以的话,想要向她解释,并不是排斥、并不是不想亲近她,这只不过足下意识的习惯而已。
甚至想要再一次主动凑近到相同的距离。
但是,十几年禁欲主义教育的成果,束缚着、主宰着他全身的神经与叽肉,无论如何都无法越过理论上那不可侵犯的界线。
艾玛不知何时已经拿起那张照片,热切地看着,至少从远处以手指着说明吧!
“这张照片的确是在我满十三岁时,为了纪念而拍的。被硬逼着穿上这种难看到家的五分裤,配上一双硬说我穿起来很好看的鞋子,痛死我了,简直是一场灾难!”
为了博取她的一笑,威廉故意说得很夸张。
“挤得要命,连脚趾都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