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威廉从躺椅上站起,努力把凌乱的头发抚整齐,向恩师与艾玛介绍。
“迟了一点才介绍,他叫哈基姆·亚达瓦利。是代代治理印度西北方拉贾斯坦地区藩王族的嗣子,也就是王子,我父亲带着我去那儿时,承蒙他带着我们到齐浦尔、阿穆达巴等地游历……现在暂住在我家。”
“……”哈基姆无言地垂下头。
“凯莉,史东纳太太,是我和葛蕾丝小时候的家庭教师。这位是艾玛。”
哈基姆两只手像中国人一样插进豪华的衣袖里,弯腰粗鲁地打招呼。
板着浅黑色的脸,什么都没说,甚至连看都不看凯莉,史东纳和父玛一眼。看来就像完全不懂英语一般,在不认识的人面前筑起一道墙把自己关起来,完全读不出他真正的想法,简单来说就像是一般的东方人。
……怎么啦?
太奇怪了。
一点都不像他。
“我在报纸上拜读过。”
史东纳太太自然地伸出右手,作出允许对方握手或亲吻的表示。哈基姆却一动也不动,装成不懂西方礼仪的野蛮人。
史东纳太太察觉,立刻放下手,以免羞到客人以及威廉。
“其实,当时我正和艾玛讨论呢,没想到你们就骑着象来了。”
视线落在地板上,略垂着头的哈基姆脸颊稍稍颤动,不过他还是继续忍耐,保持一动也不动的姿势。
“对艾玛来说真是件好事,她才刚说过真想亲眼看到人骑象呢,愿望这就实现了。”
“是。”
艾玛简短问答,朝着威廉笑了一笑。
“这下可看得清清楚楚。”
“没错!既然是如此,我今天这样惨兮兮也你算没有价值。只不过……倒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没这回事。”
威廉抓住已经变温的毛巾,艾玛接下,在脸盆中扭干。
威廉直盯她那双有着白皙手指的纤手,因为冷冰冰的水而微微肿起发红。
为造成她的疼痛感到抱歉,还有,为她毫不犹豫帮自己做的事情,感到自傲与喜悦。例如相对于往常毫无变化,应该无法相容的矛盾心情;看到艾玛时总会感受到的那种搔痒的、焦急的、不可思议的、非常舒服的、无法定下心来的,和小鹿乱撞的心情。
是啊,真想握起她的手,以我的气息、以我的胸口将之温暖,如果能够对她说,请你再也别做这样辛苦、会沾到水、会伤害玉手的工作,无论如何都别再做了……该有多好?
适合那纤纤手指的是金、银或是珍珠、宝石……或者是近似薰农草的紫水晶如何呢?如果买来戒指偷偷帮她戴上,她会有什么反应呢……?
“我说,难不成,”凯莉以促狭的口气说。威廉急忙从妄想中回神过来。“其实是你想来向我们炫耀一下是吗?少爷。还是说,特意让我们见识一下你骑象的英姿?”
“这个……”
威廉脸红了,他不擅说谎,而这只不过是个偶然。
不过,真要这样误解的话,也没什么不好。
当他这么想时,才发现自己说不定的确是有这样的意图。不过这是在能够自由操控象只的前提之下。
“即便如此,你总是来得非常突然,每次都没有事先约好就跑来;”
“抱歉。”
“算了,这次也怪不得你,我希望你偶尔可以想到,我可是一位淑女。”
“是啊,当然!”
威廉愉快地拉高嗓门。
“下次一定会经过正式的约定才登门拜访。我为今天造成的不便道歉,为了感谢您细心的照料……我最近一定会再来一趟!”
这还用说。
既然有这么完美的理由,当然一定会挥着手上门来!
用过咖啡之后,父亲李察·琼斯看着自傲的大女儿,看似提案其实是命令地说,你们来为贵客表演一首曲子吧。
不想扫了王子这位贵宾兼重要生意对像继承人的兴,又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位异国的年轻人留在座位上,只好使出苦肉计。
客人似乎食欲不佳,即使不断提出各种话题,也没啥回应,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这位一向开朗又健谈,应该不至于认生的青年是怎么回事呢?是长途旅行的疲劳造成的吗?还是英国的食物不合胃口?如果是这样的话倒还好,如果是我家的款待有什么不够周到之处就糟了。等一下要把管家叫来,吩咐他好好检讨待客之道才行,琼斯先生这么想。他思索着,硬是将苦恼给憋在心里。
这种事情不该是我来担心,而是该由哈基姆的朋友,也就是自己的大儿子来做才对吧?
威廉也真是的,似乎因为晕象的缘故身体还略有不适,说什么明天一大早还要工作之类的理由,早早就离席,逃回自己的房间去。真是不负责任的说法。王子也不应该,为什么不默默跟着他一起离席呢?两个男人自己去玩就好了,到底在想什么,傻愣愣地留下来,还不时往半空中投射那充满忧郁又无精打采的眼神。
这种时候,能够倚赖的还足可靠的大女儿。葛蕾丝也颇有经验,对着畏怯的妹妹点头示意,毫不扭捏地走到钢琴前面坐下来。因为突然被指定而鼓起小脸的薇蔽安站在姊姊对面,有需要时可以看到乐谱的位置,像是被迫到走投无路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