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一张充满恶作剧意味、性感又坏心眼的笑脸。
“啊?”
“没办法呀,我可是微服出巡呢!这下有机会让你体验到象的脚程,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哟!走吧!”
哈基姆以自己国家的语言对坐在象头的象夫很快下了一个命令。像夫急急忙忙弓起背部,用带勾的长棒刮一下象脸,就像挥鞭一样,像立刻开始奔跑。
“别看这像这么笨重,跑起来也是很快的,这只倒是出乎意料的跑得快。比看起来还要快呢!怎么样,你看,大家都吓了一跳呐,哈哈哈哈!”
呜哇哇哇哇哇!
这群住在没有地震的国家的人们,对于异国的巨大生物奔跑突然引起的震动与声响,全都吓坏了,机敏的人像四散的小蜘蛛般逃开,四处找东西掩蔽,但是大部分的人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反应慢了一步,于是也被卷入混乱之中。
瓦斯灯倒下、石板掀起、路旁摊贩也被翻倒了……水果散落、桶子破裂。小孩与老人走避不及,跌倒在地互抱着,拉车的马匹惊慌失措往前冲,结果整个打结撞在一起。放置在窗边的花盆掉落,直接打中停下脚步的小贩。在街上讨生活的孤儿,则看准目瞪口呆看热闹老人怀中的钱包,拉着吊带。下水道的盖子被掀开,有个人掉进洞里,一个要从接驳船上跳上陆地的人目测失误,掉进泰晤士河。抱在怀里的猫以爪子抓伤年迈的女主人;滴水口的石像突然掉落;惊吓的鸽子一起飞起。
叭呜!
光是死命抓紧以免被晃落下轿就已经耗尽吃奶之力的威廉,根本没有任何闲暇可以思考象究竟是在哪里奔跑、自己是往城市的哪个方向前进。在天摇地动之中,只能尽量将已经升到喉咙的胃拚命按捺下去。全身剧烈摇晃,身体完全浮在象轿之上,突然一阵激烈的撞击。暴冲的速度加上束手无策,让威廉全身僵硬,头发因惊吓而竖立。
不行了!会被抖下轿去。不,不如说是……呜哇,已经到极限了。口中出现怪味,就要吐出来了!
这时!
像走马灯般不断飞逝的景色当中,突然出现了威廉难以置信的东西。
推开直长的窗户,正要探出头来的女性。
正好在行进方向上的人家想要瞧瞧突然发生的怪事,从窗户(大概都是二楼或三楼)探出头来,惊喊声此起彼落,以讶异的表情看着这边的人不在少数。但就只有那张脸,威廉无法将她当作背景般掠过就算了。在疾驰当中,在惊吓当中,在摇晃得天旋地转当中,仍旧无法不追着她看。
“……琼斯先生!”
虽然好像是假的,但这不是梦。
因为那位穿着女仆服,戴着女仆帽的人儿,将身子伸出窗户,确实在呼唤自己。
“艾玛。”
“快停!拜托你,停下来……呜呕-!”
话说到最后,终于连着再也忍耐不住的呕吐物,如同激烈的喷水般散落空中。
是薰农草。
背部感受到躺椅硬质垫褥扎实的支撑,威廉总算松了口气微笑。哇喔,太惨了!这种香气令人心旷神恰,有疗愈作用,能够缓和心情。
榛色眼瞳人儿的楚楚身影总是缠绕着淡淡芳香,所以,她可以说是经常拖曳带有淡紫色光晕的薄纱。不论外形是多么陈旧、缺乏色彩的朴素模样,却有如从灵魂中散发出高贵而雅致的薰衣草色……
好冷?
威廉的心脏有如鱼一般弹跳起来。
更换额头上敷着的冰冷湿布的清洁触感,让他立刻回神,并且回想起晕倒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啊!”
突然边喊叫边直起身子,艾玛立刻被吓得跳起来。原本她弯下身想要调整敷在威廉额上的毛巾位置,因此不小心撞个正着。
既不好意思又高兴,脸颊立刻变红。
“对……对不起,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么丢脸的模样却被看到的震惊,以及被爱慕的人儿像对待婴儿般照顾的快感。两相冲突的感情风暴加上耳朵深处怒涛般的血流,有如瀑布般震耳欲聋。
“是晕象吧!”
史东纳太太以冷酷的声音,毫无笑意的表情一口断定。她就坐在一旁的安乐椅上,直直盯着自己这边。
“你从以前就是身体不舒服便容易晕车的体质,不管是乘马车或是乘船都一样……你曾经在育婴室抱着硬缠着你的葛蕾丝坐木马,摇着摇着你突然就口吐白沫翻倒过去。如果不舒服就别再坐了就是,你却还是硬撑着要继续玩,好像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似的。”
被抢白一顿,反而让意识更清楚了。
“……我一直哀求他让我下轿呀!”威廉以额头的毛巾擦脸,出了一身汗,黏乎乎的。
“不对,我知道了。不管他怎么邀请你,答应坐上去就是件错事,”
“抱歉。”
头的正上方传来声音。
抬起下巴,看到哈基姆缠着头巾的脸上下颠倒。
“是我不好,”
王子倒是出乎意料的寡言。表情也不太对劲,好像有些发青。总是自信满满旁若无人的家伙,突然变得和到了陌生环境的猫一样乖巧。
应该是反省过了吧?威廉想。差点害我送命。
“算了,你用不着这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