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正常的小孩在这个时间应该都已经睡了。
「……」
头巾男轻轻地伸手去拿少年膝盖上的小盒子。
结果少年立刻以锐利的眼神瞪向头巾男。
「……」
头巾男轻轻地缩回伸出去的手。
回头专心驾驶卡车。
不知道盒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他满心想要知道这一点。
「好,小朋友,我看你闲得发慌,我就跟你说个保证点到你笑穴的故事吧。」
头巾男硬找前座上的少年说话。
由于已经知道他不会答话,头巾男决定自顾自地说下去。开长途货运是很孤独的,得长时间——有时甚至要连夜独自坐在驾驶座上。虽然可以透过无线电,现在更有手机可以用,所以也可以跟同伴联络上,但仍然有着挥之不去的孤独感。深夜里高速开在一片漆黑的路上,有时就是会忽然涌起一股莫可奈何的寂寥感。有人可以陪自己说话总是好事,就算是个一句话也不说的小朋友也不例外。
「某个地方有个叫做般若阿友的卡车司机,他最自豪的就是卡车上的彩装。其实做这行的都会想搞这个啦。然后这个阿友开的卡车货柜上,画的就是一幅很吓人的般若画。这般若画得非常可怕,让人光看都会吓得发抖。后来有一天,阿友照常去跑长程货运,结果中途忽然想要小便,可是伤脑筋的是附近没有交流道附设的休息站,也没有便利商店。对长程货的司机来说,这种问题也是家常便饭,所以阿友就做出了一件非常大胆的事,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头巾男对少年丢出问题。
但是也不知道少年是否在听,他始终面向前方,默默坐着不动。不过头巾男总觉得他的耳朵似乎微微显得想要听下去,于是就继续说了下去:
「他决定从驾驶座的车窗小便。其实也没什么,大概就是嫌麻烦了吧。所以阿友就单手开车,同时从车窗伸出他那话儿。那话儿指的就是小弟弟。阿友尽量将他的那话儿往外伸,以免让小便尿上他自豪的般若画。毕竟要是沾到小便,难得画得那么棒的彩绘就没魄力了啊!可是这个动作却害了他,因为他运气不好,对向车道上正好有一辆长途货运卡车迎面开近。两台卡车近得几乎就要擦撞,勉勉强强交会过去,接着就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那就是阿友的那话儿不见了。因为他之前向外挺得太出去,就在两辆卡车快速交错的时候给撞不见了。结果阿友的跨下鲜血猛喷,弄脏了他最宝贝的般若彩绘。可是这么一搞,阿友的卡车却比之前更有魄力啦!哈哈哈哈哈,怎么样,有点到你的笑穴吧?」
头巾男朝着坐在前座上的少年看了一眼。
但是少年仍然面不改色,坐着不动。
「……」
「……谁叫他他只顾着小便,没有发现对向车道上的卡车。另一台卡车的司机也是边开边打瞌睡,没有注意看前面。不过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在长途货运司机之间流传,让我们用来警惕自己的都市传奇。倒是你会不会想小便啊?接下来我们可要一路开到过夜的地方才会停车喔?」
但少年仍然理所当然似的毫无反应。
头巾男讲了太多话,讲得口都渴了,但他的长篇大论却是白费工夫,也不知是否这年头的小孩都这样。支配整个卡车前座的,是一阵几乎连引擎声都能赶跑的沉默。好尴尬。没想到他竟然能搞得气氛这么僵,这小朋友实在不容轻视,就来听个音乐吧。头巾男在放录音带的地方翻来翻去。
「喂,小朋友,北岛三郎跟都春美的歌,你喜欢听谁的?我放给你听。」
头巾男问起少年对演歌的喜好。
但少年始终面向前方,没有要开口的样子,根本没把旁人的话听进去。这孩子的常识令人怀疑,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该死!你这小鬼是怎样!人家在跟你说话!你就回一声是或不是会怎样!还是说你不会说话?!」
头巾男忍不住大声吼了出来。
接二连三的沉默,终于让他原本就脆弱的理智断线了。
就在这时,司机想到了一件事,他心想这名少年该不会真的没办法说话。话说出来他才想到,从见面到现在,根本没听他说过一句话。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气头上说出来的话,就未免太伤人了。幼稚,太幼稚了啦,头巾男。他自己痛斥自己。
就在这时,少年抬头看了司机一眼。
他的眼神非常锐利,但却带着几分悲伤。
少年打开了先前一直紧闭的嘴巴,以冷漠的语气说了一句:
「不是。」
接着又重新面向前方,不再说话。
刚开始头巾男还听不懂少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察觉到少年是在取笑自己。
「你这小子……」
他被点中了怒穴。
「找到了。」
由丁子的针所驾驶的BMW,追到了行驶于前方的卡车。
深夜。
距离黎明还有一段时间。
一直空着驾驶座开车总是不太妙,于是丁子挪到了驾驶座上,火野则坐在前座,但开车的不是丁子,而是她的针跟线。
目标跟追踪目标的OP课人员已经进入了广岛县内。他们慢慢缩减跟目标之间的距离,绿色的车篷在前方被风吹得不停翻动,他们要追的盒子应该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