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对话逐渐从自己出现了什么改变,转移到对自身的变化影响甚钜的孝太郎身上。这才是佛德赛的人民最想知道的情报。
提到提亚和露丝的成长,就不能漏掉孝太郎的故事,这才是全体国民最感兴趣的地方。应该说若要将孝太郎的故事献给全体国民,才必须先谈谈提亚和露丝的过去。
「……说来惭愧,一开始我完全把他当成原始人。居住于科技落后的边境星球,整天只会鬼吼鬼叫的低等生物。没想到真正的原始人其实是我才对。」
提亚一心只想以武力让孝太郎屈服,尽快完成考验返回故乡。她很担心母亲的处境,无暇顾及必须收为家臣的对象、也就是孝太郎的感受,到头来总是要求孝太郎必须配合自己。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将军大人自始至终都坚持自己的原则。先透过对话寻求双赢的可能性,不行的话才会进入全面抗战。」
「毕竟他跟奇莉华几乎就快要达成共识了呢。奇莉华真的没有自乱阵脚、改弦易辙的必要。」
有别于强渡关山的提亚,孝太郎一开始就是稳扎稳打。他先跟对方沟通,在可以容许的范围之内接受对方的要求,只有在无论如何都难以妥协的时候,才会采取彻底对抗的态度。孝太郎在对话以及维护尊严之间取得平衡,就各方面而言,确实是比提亚还要文明多了。
「不过关于魔法的存在,一开始真的是令人难以置信。」
「这也难怪,毕竟是魔法嘛。本身就是颠覆常识的存在,更何况又是由莉佳先提起的。那个时候的由莉佳真的很夸张。」
「意思是谈话的人比谈话的内容更重要吗?」
「没错,所以我们才会处处碰壁。即使文明再怎么先进、目标再怎么正确,到头来还是只有人才能感动人心。」
相遇之际,孝太郎只对提亚和由莉佳两人表示抗拒。当时他跟早苗处于休战状态,也即将跟奇莉华达成共识。提亚现在认为这种差别待遇跟当事人的性格有关。没错,提亚和由莉佳确实都有自己的正当性,然而提亚试图以武力屈服孝太郎,由莉佳则是处处以自己优先的负面思考特别引人注目。方向虽然不同,两者都难以让他人信服。简而言之,提亚和由莉佳都是隐性的原始人。
「幸好我身边还有文明人露丝在。在你替我修正方向之后,总算是躲过了破灭的危机。」
「殿下言重──」
「这是不争的事实。『看在露丝的分上』──这句话他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就是因为最不能信任的我身边有最值得信任的你,现在我们才能笑着回忆往事。否则后果还真的是不堪设想。」
露丝平常的为人虽然低调,若发现提亚在关键时刻犯下错误,还是会毅然决然地出面制止的。即使历经多次的冲突,提亚和孝太郎之间还是维持不错的关系,这都要归功于露丝的居中协调。因此提亚可说是欠了露丝一份人情。
「对了,露丝。你信任孝太郎的原因是什么?」
「正如先前所言,就是坚持初衷──换个角度来看也算是不知变通的特质。与殿下之间的关系毫无虚假,不管考验的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他最后都会成为殿下最忠实的战友。」
「看来你早就喜欢上孝太郎了。」
「殿、殿下!?」
「不是吗?你生性耿直,又特别有责任感,不可能将没有感觉的人视为最忠实的战友。就是因为抱持着全盘的信任,才会说出这种话。换句话说就是喜欢的意思……我猜你应该是之后才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吧?」
「殿、殿下……呃……是……」
面红耳赤的露丝证实了提亚的推测。提亚和露丝的心意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不过当着他人的面前表露心迹,多少还是有点难为情。尤其是刚开始的时候。
「没错……我确实认为他可以跟我一起保护殿下……可以的话……最好是成为殿下的青骑士……」
「那个时候才刚认识没多久,你就已经这么相信孝太郎啦?」
「殿下什么都不明白。可以让殿下毫无顾忌地展现自我的对象到底有多珍贵,将殿下视为普通人看待的对象又是多么重要……」
「意思是你利用我找到理想中的伴侣啰?」
「岂敢利用殿下!?我只是将从身心两方面守护殿下的男子视为理想中的伴侣罢了!!」
「嗯……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你挑选对象的标准似乎高得不像话。居然一开始就以青骑士为最低标准。」
「咦?我并不是……」
「现在的我也就罢了,想要从身心两方面保护当时的我……这个时代的骑士恐怕都办不到吧。」
佛德赛也有所谓的世代鸿沟,现代人对于骑士的看法跟两千年前大不相同。露丝欣赏的是骑士道精神的实践者,然而这种人却是日益凋零。因此人民才会乐于见到青骑士的复活,带领大家重温骑士道精神的美好年代。毕竟这意味着被众人视为理想、即将被时代所淘汰的古老美德再度卷土而来。露丝的观念也深受影响,她对男性的要求除了恪遵复古的骑士道之外,还包括了不将提亚当成皇族,而是当成普通人看待的肚量与胆识。现代佛德赛真的还找得到符合这种条件的人物吗?提亚对此抱持着怀疑的态度。
「……啊……」
在提亚的提醒之下,露丝这才意识到自己设下了超高的门槛,顿时惊讶得睁大双眼。诚如露丝先前所言,能够从身心两方面守护提亚的人并不多。若将这个条件当成交往对象的标准,门槛实在是高得吓人。
「不过符合这种严苛条件的人就以考验对象的身分出现在我的面前,也难怪你没意识到自己的标准订得太高。」
「……真是太难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