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到底是怎么了?」
不祥的预感闪过脑海。阿莱亚此刻的语气,让孝太郎的疑惑转为不安。果然有什么不好的原因——有所感觉的孝太郎以讶异的眼神凝视着阿莱亚。
「不瞒您说,孝太郎大人……我是来向您道别的。」
「道别?这又是为什么?难道——」
出乎意料之外的理由。阿莱亚现在也存在于晴海的体内,如今却说出道别两字,任谁都会认为一定是晴海遇到了什么危险。
「不,并非如此。注入那把剑——纳尔法拉乌连的生命力十分有限。更精确的说法应该是没有想像中的多,因此对于九名少女的身体健康应该都没什么大碍。」
「原来如此……那就好……」
孝太郎松了口气。为了让长剑复苏,少女们不知消耗了多少生命力,这点孝太郎一直都很担心。她们看起来虽然精神不错,却显然对这方面的事不是很清楚。如今由比任何人都熟悉宝剑的阿莱亚亲自背书,证明了孝太郎的担忧是多余的。
「可是,那又是为了什么?」
放心之余,孝太郎愈来愈迷糊了。如果晴海就要死了,道别两字的意义倒是不难理解;不过既然晴海平安无事,理应没必要特地前来道别。只见阿莱亚微微皱起双眉,以落寞的神情继续说下去:
「这里的我是两千年前的复制品。是为了解除席格那汀的封印所注入的生命与灵魂,一直被保留在这。」
阿莱亚的生命与灵魂在两千年前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分继续生活在佛德赛,死后获得重生,变成了晴海,另一部分则是留在席格那汀之中。现在跟孝太郎交谈的阿莱亚,就是后者。
「可是席格那汀的契约,却在先前遭到解除。」
「啊——」
「所以我也从席格那汀之中被解放了出来,无法继续维持阿莱亚的形象。」
孝太郎终于明白了。过去长剑之中的生命与灵魂是属于阿莱亚的,然而现在却不一样,长剑注入了九个人的生命以及灵魂。于是阿莱亚获得解放,逐渐跟晴海的存在互相融合。简而言之,席格那汀的契约正是让她的生命与灵魂依然是阿莱亚的关键。如今契约解除,阿莱亚即将面临逐渐消失的命运。
「那怎么可以!?难道没其他办法吗!?」
「让我继续留下来的方法应该不是没有。不过……我并不打算那么做。」
「这又是为什么!?」
「我必须将我的生命归还给晴海。我不希望晴海因为我的存在而受害。」
「唔……」
如果阿莱亚一直以阿莱亚的身分存在,晴海将永远处于体弱多病的状态。若不将阿莱亚所持有的生命归还给晴海,等于是迫使晴海过着受到限制的生活。若问晴海本人的意愿,她应该会回答没关系吧。不过也就是因为如此,阿莱亚才选择了静静地消失,为了向孝太郎一个人道别而来到此地。
「而且这并不代表我的消失,只是回到应该归去的地方,也就是晴海的体内。跟真正的道别还是有所不同。」
「可是陛下的记忆……」
「离开人世之后获得重生,若还保有先前的记忆,不是很奇怪吗……?而且只有我得到这种特殊的待遇,不觉得夏露露很可怜吗?」
「可是!」
「而且……我的梦想终于获得了实现。成为普通的少女,谈场普通的恋爱,有个普通的家庭……孝太郎大人应该也很明白这是多么令我向往的事情。」
「陛下……」
孝太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很清楚阿莱亚的梦想,然而只要阿莱亚是阿莱亚的一天,这个梦想就绝对无法实现。所以必须从小小的鸟笼之中将阿莱亚解放出来才行。孝太郎应该做的不是挽留阿莱亚,而是笑着迎接跟阿莱亚合而为一的晴海。
「孝太郎大人,请不要为我悲伤。另外……请您一定要找到永远活在晴海心中的我……」
「……是……」
梦想已经成真。这不是道别,而是喜事、理所当然的结局。两人心中虽然很清楚,但依然止不住泪水。共同拥有的珍贵回忆,无法填补理应如此的世界与感情之间的鸿沟。人无法活得那么聪明,然而人性之美正是存在于不聪明之中。因此孝太郎决定永远将泪流满面的阿莱亚烙印在心底。此刻的阿莱亚真的很美,令孝太郎非这么做不可。
接下来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或许很短,也或许很长。可以确定的是太阳随着时间流逝逐渐西斜,眼看就要消失在地平线彼端。白昼与黑夜交会的夹缝中,呼唤两人的声音传入耳中。
『皇姐——!青骑士——!』
『阁下——您怎么又让陛下流泪了——!?』
对于孝太郎以及阿莱亚而言,声音象徵了许多特别的人物。不是只有一个人的声音,数也数不清的好几种声音同时呼唤两人,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只有一个。
「……孝太郎大人,差不多是时候了。」
阿莱亚拭去泪水强颜欢笑。此时的笑容当然不是发自内心,而是宛如细雪般,只要内心稍有动摇就会突然溶解的笑容。在最后一刻依然要笑着道别,阿莱亚的心中只有这念头。
「陛下……很庆幸能够再度见到您。」
孝太郎能够体会阿莱亚的心情,所以他也同样露出笑容,假装自己并未察觉阿莱亚真正的心声。他不愿意为难阿莱亚。
「对了,雷欧斯大人……最后可以让我像个女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