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修复了绫人与遥的关系,这件事却在她的胸中深处留下始终无法痊愈的伤口。
浩子察觉到,自己喜欢绫人。
在失去的时候,人才会察觉到失落物的重要性。如果没失去,她就不会发觉这份心情。不过,已经太迟了。她只能对自指缝问流逝的事物哀叹不已——
这也是无可奈何。这样就好了。
浩子不知道有多少次这么说服自己。恋爱会很残酷地选出赢家与输家,输家什么也得不到。输家只会悲惨地遭到舍弃。原本甜美的恋情滋味化为苦涩的失恋滋味,却还像是沉淀物般始终残留在舌尖上——
那感觉是如此伤痛,如此痛苦。
如果能随著呼吸将思念吐出体外,那不知道该有多轻松。如果像诗歌描述的那样,替恋情筑起坟墓就能忘却,那不管要她筑多少座坟都行。浩子始终无法忘了绫人。当她回过神时,眼神已在追逐在校园中与朋友玩要的他。经过绫人的教室门口,她的目光一定会看向他。在走廊上,她也在寻找他的身影。接著看到绫人与遥两人在一起的模样,她会受伤。即使明知会受伤,浩子还是无法停止搜寻他的影子。只要她不停止这么做,那么她心中的伤口不管多久都不会好。伤口总是再度被撕裂,流出痛苦的鲜血。
她很清楚,这是残留的依恋。
可是浩子却无法停止。因为她不是机械,无法像切换开关一样停止思念。
太阳下山,浩子缓缓地走在完全变冷的走廊上。看来校舍里似乎没有人了。只有她独自一人,伴著破碎的恋情同行。
夕阳突然延伸到走廊上。她仔细一看,音乐教室的门微微开启,夕阳自窗户落了下
来。
她无意问看向音乐教室。
浩子看见了,有两个身影在钢琴旁叠成一个影子。是绫人与遥。他们仿佛溶为一体般彼此拥抱,正在接吻。那合而为一的影子,一直延伸到浩子脚边。
她连惨叫都喊不出声。
这一幕,甚至让她觉得很美。那里没有任何容她介入的空隙。
浩子徐缓安静地离开教室。
她静静地定著,泪水在她的脚边散开。浩子并没有哭,只是胸中持续落著泪。
不知不觉问,浩子定到校园。
银杏的枯叶在脚边飞舞。
沙沙作响地飞舞著。
残酷的秋天,静静地以冰冷的手紧抱住受伤的女孩——
注一:此指位於上野公园内的幕未维新三杰之一西乡隆盛铜像。
注二:诺斯特拉达姆斯预言,有研究者认为,十五世纪法国籍犹太裔预言家诺斯特拉达姆斯(Nostradamu)留下的四行诗体作品(百诗篇)中,预言出近代众多历史事件如法国大革命、希特勒崛起等。因此(百诗篇)中提到西元一九九九年七月会有恐怖大王降临带来世界末日的预言,在上世纪未时特别受到注目。但是随著时限经过,此预言掀起的末日热潮也随之消褪。
最终章前奏曲
於是,开始与结束CodaOfDream
「你醒啦,久远。」
她首先看见的是纳卡尔兄弟苍老的脸庞。
她以尚未聚焦的眼睛,宛如扫描般环顾室内。这个房间里摆设著能显示其历史的沉稳家具,不是她之前看过那个像大圣堂的地方。
「约•雷哈纳•乌克•纳卡尔。」
久远口中吐出异界之语。
「约•雷哈纳•洛克•艾巴索。尼•库尔•凯夫特•库卡巴萨尔。」
老人也以异界之语回应她。很满意他的答案,久远静静地点点头。然後她目光一转,看到曾见过的少年站在那里。不,他不再是少年,已经是个堂堂的青年了。在他身上,能看到他双胞胎兄弟的模样。
「我作了梦。」
久远用青年听得懂的语言对他说。尽管她的身影与当时一样幼小,口吻却很成熟。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她说话,声音和他想像中一模一样。
「我作了好多个梦,看见了好多次邂逅,好多次离别。我也看到了你的梦。」
「那是梦啊!」
「不,梦都是相连的。已发生的事、今後将会发生的事、或许会发生的事,还有或许
不会发生的事,都在梦里出现然後消失。」
青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看向二芳的老人。老人对久远深深点点头,彷佛在说「我全都知道」。
「我也见到了伊修特利。」
「伊修特利?」
老人感到很不可思议地歪著头问。
「伊修特利是思念的形体,没有确切姿态之物。你是怎么见到的?」
「伊修特利,是流入思念之器的事物,会依照演奏者的思念塑造身影。这就是演奏者所以成为演奏者的原因。伊修特利是作为补足者,将王献上祭坛之物。是将王之血奉献给世界之物。是既残酷又洋溢慈爱的影子。」
久远话说到这里,看向青年。
「我见到了应成为伊修特利之影的美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