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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园内,遥与树偶然相遇。
「好久不见。」
树的笑容与平常没有不同,但是遥却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我在答录机里留言说我要回来学校,你有听到吗?」
「思!不过你好像很忙,所以我想就不要主动联络你了。」
「树好像也很忙吧!」
「思,我正好有份论文得整理。」
对话突然停顿了一会。
以前不会这样的。话题总是越聊越多,没有用完的时候,就算想停都停不下来。回头想想,那也许并不足什么有意义的话题,但光是和树说话,就已经非常幸福了。
一阵风吹进对话的空隙里。
「那,我得过去教授那里了。」
「对不起,耽误你的时间。」
「如果比较有空,再打电话给我吧!」
树说完後便离开了。
树没有回头。即使没有回头,他也知道遥正背对著自己走开——
我们就像在欧几里德空间里交错的两条直线。会在一个点上强烈地交织在一起,但之後就只会远离而去。
即使树宛如在说服自己般轻声低语,鲜血却从他被冻结的刀子贯穿的胸口汩汨流出。
遥也没有回头。她与树之问发生的事,是建立在一个小误解上的巨大错误。她下定决心,再也不重复犯下这样的错。
隔年,遥与一位非常怀念的人再会了。
「好久不见。」
「是啊,你看起来也很有精神。」
那人如此说著,露出微笑的脸庞,就和过去一样。
「我来介绍一下,他是功刀仁。」
名为功刀的男人,端正有礼地低头致意。他是个肤色微黑,目光锐利的男人。
「他是前统合自卫队的上校,现在在我手下工作……美嶋。」
「对不起,因为母亲再婚了,我现在改姓紫东。」
「我现在的姓名也与过去不同……我读过你的论文(有关东京木星内居民的记忆改造可能性),我觉得你的论点相当犀利。」
「谢谢。」
「怎么样,看在这几点的份上,你要不要来我们这里工作?」
右眼的视力矫正装置微微一动,调整焦点。
遥不知该如何回答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当她正在犹豫时,名叫功刀的男人开口了:
「你想要找回过去吗?」
「咦?」
「我等拥有那种力量。」
「我等?」
「我等是为了取回人类失去的事物而成立的组织。」
遥吃惊地睁大眼睛,看著过去所爱之人的父亲。他默默地点头。
遥下定决心。
树在自己的房里握著画笔,一张雪白的画布就放在他的眼前。他已经决定好主题,
是一个站在延伸至海面的悬崖上,凝视著海面彼端的少女身影。树有好几次想把她画出来,但挑战过好多次却都没成功。於是,他又像这样再度面对著画布。
可是,树无法让画笔挥洒出去。脑中想著的少女,他只能想到遥。而且,还是在别人曾让他看过一次的相簿照片里,她穿著黄色衣裳的模样。
树放下画笔,吐出叹息。接著他把脸埋在掌心里,发出小小的呜咽。
胸口的空洞开始流出悲哀的鲜血。
他很清楚,这个空洞一生都将无法填补,水远地淌著血——
注一:AMPM定日本连锁便利商店之一。
第四章夜的钢琴SheKeptTheMemoryAllToHerse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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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某一个还残留著寒意的星期天,没有值班的三轮少尉在相隔许久後再度来到御茶水。她来这里听独奏会,演奏者是在相距多年後,再度以日本人身分获得萧邦国际钢琴比赛大奖的女钢琴家。这场独奏会非常精采。钢琴这种乐器,能够发出如大炮般的巨响,也能发出如衣物摩擦声一般纤细的声音。那位钢琴家巧妙地操纵钢琴的音色,她虽然年轻,在乐曲的诠释上倒也有独特的一面。真不愧是获得萧邦国际钢琴比赛大奖的优胜者。伴随著许久不曾有过、全身沉浸在音乐里的满足感,三轮走下演奏厅的阶梯。
「三轮小姐?」
好久没有人在名字後面加上「小姐」来称呼她了。三轮心想应该是高中时代的同学而回过头,一双淡薄的眼眸就在她的身後。
「功刀上尉。」
三轮吓得差点把手上的导览手册掉在地上。他叫住自己时还加上「小姐」这一点,让她吃惊不已。
「吓了我一跳,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碰面。」
「我也是。啊,我没想到三轮小姐会来听钢琴独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