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他出生於神奈川县一个极为普通的家庭。家里有上班族的父母,与他相差五岁的姊姊,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家庭。一家人因为父亲在一问大型公司上班而住在公司宿舍里,使他们的生活有所改变的,就是长男总一的出生。
当然,就寻常意义来说,小孩的出生也会令生活有所改变。在家里放置婴儿床、宝宝穿的小衣服也会增加、厨房里得买齐煮沸奶瓶的工具,以及专用的洗洁剂等等,而且,整个房里都会充满奶臭味。总一出生这件事带来的真正变化,是从他梢为成长之後开始的。
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妈咪」、「妈麻」,而是「母亲」。这使得父亲与母亲都大吃一惊。於是他们开始想著,总一该不会是个天才儿童吧!就算不那么想,他异常的发展速度不管由谁来看,也都是一目了然。他在两岁之前就会阅读文字,也能进行简单的算数。当然,父母亲对他的成长也加以注目,对他有所期待。
另一方面,姊姊静则可以说被父母忽略了。自从清楚总一的头脑有多好之後,双亲变得只关心他。在总一满两岁半时,某所国立大学对他产生兴趣,前来洽谈要对总一施以菁英教育,进一步磨练他的天才性。他的双亲欢欣鼓舞。母亲会和总一一起在大学待到很晚,父亲也因为工作晚归,静常常得一个人吃晚餐。
与父亲同期的社员很多,公司宿舍里也有许多与静同年龄的孩子。他们和一般小孩子
一样,有著特有的残酷,会拿资质平庸的姊姊当欺负对象。就算回到家,家里也没有人
会安慰她,只有桌上一张母亲的留言。静有好多次都是一边擦去泪水,一边用微波炉重
新热晚餐。
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嫉妒或是怨恨过弟弟。倒不如说,静是担心他的。她也承认弟弟是个天才。大人们可以说是为了总一的天才而手舞足蹈,可是却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正随著一个幼儿起舞。父母亲都打算控制自己的儿子,结果却反过来被操控。当然,年纪还小的她并没有看穿这一点,只是有种异样感。
总一是寻常意义上的人类吗?
静曾对弟弟说过,别再挑拨大人了。於是弟弟一边移动西洋棋的棋子,一边反问她
一为什么?」总一那既不带恶意也没有邪念的笑容,让她觉得不能再这样子下去了。静认为再这样下去,他会只习惯於操纵别人,然後渐渐变成没有朋友的寂寞人类。
但是,对总一来说,所有的人类都像眼前的西洋棋棋子,是用来重现斯帕斯基与费希之战(注一)的西洋棋棋子。他只是操纵人类,想在棋盘上编织出美丽的世界。总一有时会突然想到,就像两个西洋棋天才能够相见那般,与自己拥有同等力量的人类也会出现吗?
对总一来说,世界就和西洋棋盘一样。
他可以环顾一切,操纵一切。但这是个在此之上就无法扩展,只有黑与白的世界。静只能担心地看著弟弟渐渐沉溺在这个世界里。
那是发生在某一天的事。伯父母带著静去参加一趟小旅行,买了一个小玩具青鸟送给弟弟当礼物。只要按下按钮,小鸟就会一边呜叫,一边摇摇头、拍打翅膀。静觉得那模样很有趣,就买了回来。当她把礼物交给总一时,总一说了声谢谢,就开始分解玩具鸟。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静没办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咦?为什么?不可以吗?」
总一不懂姊姊的肩膀为什么颤抖。既然是自己感兴趣的系统,那么会想要分解然後理解构造不是很正常吗?事实上,这个玩具的系统比他想像中更加单纯,只要分解过一次,马上就能理解了。
「住手!」
姊姊硬是把四分五裂的玩具鸟抢过去。
「这样它不是很可怜吗?」
「很可怜?这只是个玩具。」
总一用毫无邪念的声音说。
「就因为它只是个玩具,所以才可怜呀!一
静只说了这句话,便一边抚摸坏掉的玩具鸟的头,一边走出房问。被抛下的总一反刍姊姊所说的话,却不明白话里的意思。因为不明白,他感到不安。如果是玩具的话还可以分解,但姊姊是不能分解的。当总一这么想的时候,他宛如西洋棋盘般的世界开始出现些微的破绽——
难道说,姊姊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当总一为了去问姊姊而站起来时,外面传来的巨大煞车声与撞上什么东西的巨响。
那是他的世界开始崩溃的声音。
「那,姊姊会死吗?」
总一在医院的加护病房前询问父亲。姊姊在公司宿舍前面发生了车祸。
「怎么可能会发生那种事?」
父亲的回答,带著缺乏自信的音调。这一刻,是总一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意识到死亡。总一要与母亲一起去大学时,一定会偷看一下小孩房。房里只有静的书桌,并没有还留
在学校里的姊姊。如果姊姊死了,这种景象就会变成很平常,她从双层床下铺传来的翻身声响也会消失不见。还有姊姊突然发出的笑声、笨拙的直笛练习音色,一切都会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失落感。
你姊姊手里紧抓著这个东西,警察说著把玩具鸟递给总一。总一紧紧地握住玩具青鸟。青鸟遭到他的分解,又被车子辗过,再也无法恢复原状了。他应该宛如西洋棋盘般完整的世界,也已经毁坏得无法恢复原状。
他明白了,这场悲剧是由自己这个怪物造成的。如果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
「就因为它只是个玩具,所以才可怜呀!」
这句话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