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八云终於拾起头,他的表情像个因不安而畏缩的少年。
「你怎么了?」
「小满它……」
他的声音因为不安而颤抖著。金仔细一看,八云手里拿著一条毛巾,上面躺著一团青
色。那是青鸟小满。
「发生什么事了?」
也许是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责备,他的肩膀抖动了一下。
「我照著司令所说的让它作了日光浴,结果我因为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耽搁到时问……回来的时候,小满就变成这样了。」
「它死掉了吗?」
「小满没有死!别说那种话。」
八云用害怕的声音呐喊。
「和网路兽医谈谈,今晚先观察小满的情况,明天再把它带到兽医那里去吧!」
他的肩膀就像手中蜷缩起来的小满,小小地缩成一团。
「抱歉……你说有文件要签是吗?」
「是、是的。」
金递出文件後,八云用看起来微微颤抖的手签了名。
「已经这么晚啦……辛苦了,你可以回去了。」
八云把文件还给她,目光再度落在手心。小满的眼睛周遭没有血色,变得一片苍白。羽毛也不时像是觉得很冷似的颤抖著。八云好像很担心地抚摸著小满的羽毛,当他抬起
头时,金还站在原地。
「我不是说你可以回去了吗?」
「即使你这么说,我也不能回答『好的,我知道了。那么我先告辞』吧?」
金像是生气般回答。
「我也要留下来。」
「不,这是司令拜托我的事,所以是我的工作。」
「不,没关系。」
「那就随便你吧!」
对於争执感到疲惫的八云这么一说,金就说声「这是当然的」,然後点点头,把他身旁的椅子拉过来。虽然她对八云投以愤怒的目光,其实那是在担心小满的眼神。
「它不要紧吗?」
「我不知道。你有养鸟的经验吗?」
「不,没有。因为我在亲感家之间搬来搬去,那种经验就连一次都……」
八云回想起来了,金的经历上写著她失去双亲,从此便在亲感家之间辗转生活——
她的人生和我截然不同。我们之间的差异,大概大到完全没有共通点。
拿受苦的小鸟隔在中问,不安的时间刻划在没有共通点的两人身上。
八云突然在鼻腔深处感觉到医院的气味。他知道自己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他在十几年前有过同样的经验o,现在就和那时一样,当时他怀抱著不安,在飘荡著死亡气息的医院里度过。无计可施地待在也许会死去的生命身边,只有时间刻划而过。八云轻轻摇摇头,想要甩开记忆,不过越是意识到这点,他就越发鲜明地回想起来。八云支撑小满的指尖开始变冷发抖。
「你怎么了?」
注意到他的变化的金发问,八云抬起苍白的脸庞对她微笑。
「没什么。」
当他这么说时,八云的眼眸彷佛覆上了一层薄膜。啊,是这样呀!金心想著——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讨厌这个人。因为他不会暴露自我,不让别人看见他的自我。
金突然站起来抱住八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八云只能困惑著,不知该如何反应。金也同样感到困惑。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依然感到困惑的她持续拥抱著八云,除了小满之外的温暖传达到八云身上。那份暖意,缓缓地溶化了他身上类似硬壳的部分。这是他许久没有感受过的人的温暖。到底隔了多久?说不定是自从被母亲拥抱以来吧……八云的肩膀因为害怕颤抖著,眼睛开始发
热——
我不可能哭。
八云想著——
我应该在当时就抛弃了泪水。
「我已经没事了。」
到底经过了多少时问?当八云这么说,金总算察觉自己还像要包覆住八云般紧抱著他。松开拥抱之後,他的脸上浮现令人吃惊的微笑。八云一边擦去脸颊上的泪水,一边微笑著。
「我好害怕。」
八云开始静静诉说自己为什么会对死亡感到恐惧。
八云最初的记忆,是母亲注视著他,露出完成一大成就的满足笑容。他甚至清晰地记得,拢不上的短发贴在母亲沁满汗水的额头上。那大概是刚生产完後的事吧!
在获得语言之前的记忆,毕竟是有如断片般的影像,但是他几乎记得自己人生的一切。用旧的婴儿床栅栏、天花板的木板年轮花纹、第一次看见户外绿意、无法随心所欲使唤自己手脚的著急、站起来时脚边那种无法形容的不稳感触、爸爸的脸、姊姊的脸,
还有母亲乳房的温暖。他清楚地记得这些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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