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一定是从军队逃出来的。
「手表可以借给我吗?」
神名突然说。我问他要做什么时,他回答我要拿去当铺典当。当时我们只穿着身上衣服就飞出东京,也没有钱——带出来的一点零钱,刚刚拿去搭公交车了——高中生的身上,也不会有其它看来值钱的东西。所以,我脱下手表交给他。
把我们的时间托付给他了。
妳在这里等一下。说完后,神名把我留在当铺外。路上的行人们边走动着,边不时瞥向我。感觉就像被视线刺中一样,我心想会不会我是东京人的事被发觉了,因此心跳加快起来。事实上是因为我穿着夏装,大家觉得奇怪,才会看过来。可是神名不在的时候,我就非常不安。好几次都想冲进当铺里,却还是没这么做。是他要我在这里等的,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得等下去。
大概经过不到二十分钟,感觉上却像经过了两个小时左右,神名总算从当铺回来。结果如何?我问道。
「收购的价格意外地高。朝比奈的表是本来应该在姆大战隔年发行的款式,市面上几乎没有流通。是很稀有的表款喔!」
神名说道。我想那是谎话吧!从他的表情看不出有高价卖出的感觉,况且那手表虽说是爸妈庆祝我升上高中的礼物,却是便宜货。不可能卖到高价。不过,我尽全力露出微笑,感谢他的辛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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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我被当铺宰了一顿。老板彻底地检查手表,边说那是在2022年发表过的生产用样品,却没有出现在市面上的稀有表,却不肯出高价。只要向他抱怨,那个老爹就沉默地指向广告牌。广告牌上大大写着「十八岁以下的未成年人,需附有监护者同意书」。可恶。他看透了我的弱点。不过,不管怎样我都得弄到钱。无可奈何之下,我只能忍受那个价格,要他换成预付卡给我。
走出当铺,朝比奈就坐在公路护栏上.她不安的模样,就连看着她的我胸口都要跟着抽紧了。看到我时,她的脸庞几乎令人悲伤地明显放出光彩。我……一定得保护她。
「结果如何?」
「收购的价格意外地高。朝比奈的表是本来应该在姆大战隔年发行的款式,市面上几乎没有流通。是很稀有的表款喔.」
「是吗?太好了。」
朝比奈笑着说完后,立刻大大打了个喷嚏。
「首先,我们得去买衣服。」
「说得也是。」
她难为情地红了脸,点点头。不管怎样,先用到手的钱去买衣服。服饰店里正好在举行季末特卖会,我们买到了很便宜的衣服。朝比奈是毛绒绒的连帽风衣,我则是运动外套配鸭舌帽与眼镜。眼镜是没有度数的玩具眼镜。我看着自己映在街上橱窗中的倒影,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变装,猛一看倒也还能蒙混过去。
是不是把帽子压低一点比较好,当我看着橱窗调整帽子时,朝比奈注视着橱窗中的我。
「谢谢你送我。」
那是什么意思?是指我出钱买衣服,还是指我送她到东京外面来?
我看向她,但朝比奈背对着我,看不到她脸上是什么表情。
「礼-物-呀!」
她一字一字地说着,还配合心情蹦蹦跳跳起来。是吗?收到别人买的礼物,会这么开心啊!
「钱有一半是妳的,等于是妳自己买的吧!」
这没什么大不了,我想说的是这个意思,但朝比奈却忽然停下脚步。
「不一样,是神名送我的。」
这种说法加上她的背影,她应该是在后悔来到东京外面吧!
「朝比奈,这样真的好吗?」
「没关系。没关系的,这样就……」
她马上回答,那回答却背叛了她的心。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比较好。而我也说不出「没那回事,绝对是这边比较好」这种话来。就连我也不知道。
「先去吃点东西吧!」
「嗯,就这么办。」
我们交换了虚假的笑容,互相点点头。
「不好意思,我想买长程车票,可以用预付卡吗?」
我在京多站的绿色窗口前问道。大都市似乎比较喜欢乘客使用信用卡付钱,而不是预付卡,但这里并不会如此。
「您要到哪里?」
「到鹿儿岛一张。」
没戴帽子也没戴眼镜,我故意用从东京出来时一样的打扮去买车票。这是有目的的。朝比奈立刻拿着那张车票到票券商店(注:廉价贩卖车票、机票、回数票等票券的商店。)去,换成别张预付卡,买了前往青森的深夜长途巴士车票。接着,我戴上帽子与眼镜变装,故意和朝比奈在不同时间上车,装作我们并不认识。
虽然很麻烦,但这样就能稍微躲开追兵了。这不是我自创的方法,是从前在廉价侦探小说里读到的。不是我自夸,我可想不出这种手法来。
在深夜巴士的车窗彼端可以看见黑夜。京多市真是个小城镇,巴士才开了十分钟便离开市区,不一会儿窗外便都是田野。仅仅偶尔有路灯掠过的单调风景无边无际地延续着。车窗玻璃映出朝比奈的脸庞,她隔着走道坐在对侧座位上。她的侧脸看来好不安。
我到东京外面来的时候,表情也是这么不安吗?遥小姐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着我呢?那时候,我得知曾经相信的世界都是虚假的,且被丢进了无依无靠的世界里。遥小姐温柔地鼓励我。我明明是个姆人,在根来神至,她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