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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蛇特别用戏剧化的动作从口袋拿出一张纸。
「这是联合统辖部今天早上送达的命令书。功刀仁上校,你的职务从今天起解除,并命你关禁闭直到有后续的指示为止。可以吧?」
他故意看向司令的脸。好讨厌的家伙。
「此外,要是对处分有所不满,你有权在三天内申诉。你要行使这个权利吗?」
「不。」
功刀司令静静地回答,白蛇满足地点点头。
「那就好。说过不论什么处分都接受的人是你,就别做垂死挣扎了。」
接着,他折起命令书,塞进司令胸前的口袋里,再瞧不起人似地从上方轻拍口袋。他的所作所为真是惹人厌。
白蛇已无视于司令,以讨人厌的视线环顾我们。
「这有,藉由监察官的权责,今后TERRA将由我一色真负责指挥。」
啧,我们得在那种人底下工作吗?
朝比奈浩子的日记五月二十四日
外界。
安全障壁……啊,这是绝对障壁吧!我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来到它的外面。而且外面还像这样充满绿意,简直不像是真的。因为学校的老师都告诉我们,绝对障壁外只有无边无际的无人荒野。就连呼吸也没什么问题。刚刚出来时,我不禁捂住嘴巴,被神名笑了。我很明白他为什么想笑。那是我们一直以来相信的事物。说什么时间速度不同,要怎么去相信才好?还说今年是2028年,总觉得像个玩笑。大战不是在两年前,而是在十六年前就结束了。十六年就是我至今的人生。这些事就算要我马上相信,也是无可奈何。我一点真实感也没有。就好像有人告诉我,地动说其实是天动说。让我好想开口回答:「是吗?是这样子啊!」
在感受到寒意时,我心想这些事或许是真的。尽管身处山里,我也不信八月的盛夏会如此寒冷。说不定绫人所说的都是真的,当时我这么想着。
回头一看,夜空中只看得清棱线的群山后方,可以看到——障壁反射了大城市的灯火,看起来就像在发光——朦胧的东京木星。我忽然很感激现在是夜晚。如果是白天,我的距离感似乎会出问题。远方的山明明变小了,在山的另一头却有比山影还大的物体。我是从那里出来的。脑袋虽然明白,我心中却涌不起感慨。
我们站在水库的堤防上。巨大的机械人——虽然神名说不是,不过怎么看都是机械人——正在蓄满水的水库湖中逐渐下沉。就算神名说我们是搭乘它越过安全……不,绝对障壁,可是为什么神名拥有操纵机械人的力量?即使问他,神名也不肯好好回答,只说:「我可以操纵它。」
在东京时,我以为神名是唯一没变的,但也许他才是变得最多的人吧!
还在东京的时候,他应该还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才不一会儿——如同神名所说,当东京的时间经过一个月,这里的时间大约已过了半年。但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来没缺席过——他就变成这样了。
但是,我现在也只能跟随他。我能依靠的只有神名。
我跟在他身后走下山路。通往水库的单向道上连一辆车也没有,当然会让人感到不安。这里只有令人害怕的虫鸣声,不时能听见类似口哨的鸟鸣,加上我们的脚步声。
「这是哪里?」
尽管我问了,神名却无法明确地回答我。看来他也不太清楚。
「总之先走到城镇,总会有办法的。」
他只是这么回答我。不过,我想光是能说出这种话,就代表他很坚强。我是怎么也没办法说出那种话来,只会感到害怕。
当夜色缓缓转亮,我们总算找到公车站牌。可是一看时间表,字段上几乎都是空白,只有上午和下午各两班车。这在东京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我问他现在的时间,但神名摇摇头。
「我要进入东京时,留下了自己的手表。这只表是妈妈在东京买给我的,和妳的一样,显示的不是正确时间。」
虽然在这里并不正确,那却是只属于我们两人的时间。
走了很长一段距离,脚酸的我在公车站的长椅上坐下。幸亏他正在附近类似展望台的地方,让我能稍微把鞋子脱掉一下。这双鞋的跟有点高,害我脚上长满水泡。不过,我不会抱怨。不论要到哪里,我都得跟上绫人。
这时,我听见他的呼唤。我吓了一跳,慌忙穿上鞋子。绫人应该没看到我这不象样的模样吧!幸好他正在展望台上眺望着风景,没有看向我。
我走向展望台,在那里能将周遭景物尽收眼底。在朝霞密布的群山之间,是个还残留着夜色的盆地。就像宝石箱翻倒了,盆地上闪烁着灯火,闪烁着人们的生活。
绫人以清爽的表情看着风景,但我却很害怕?
怕那应该是很温暖的街灯……
我们两个都已精疲力竭,坐在长椅上肩靠肩地睡着了。当我们被公交车的喇叭声吵醒时,太阳已上升到很高的位置。在公交车上摇晃着,我们抵达了从展望台能看见的城镇——京多市。
虽比不上东京,但这里也算是个多人的城镇。到处都是陌生人,因为太不安,我紧紧抓住神名的衣袖。
「不要紧。要藏起一片叶子,就要藏在树林里。人要躲起来,就要躲在人群中。俗话是这么说的对吧?待在人多的城市会比较安全。」
也许是这样没错。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一定要逃亡的,但是神名呢?他不是曾被这里接纳过吗?他是在逃避某个人吧?神名不肯告诉我。不过,一定与翼神世音有关。因为,如果不是从军队或哪里偷出来,一个高中生是不会拥有那种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