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会把事情压下去吧。」
有人匿名打电话报警。
自己会不会第一个受到怀疑呢?真以子焦躁地想着。她才不可能打电话给警察呢!
真以子突然意识到放在口袋里的手机。
既然是其他人通知警察的,那么香奈应该也曾经跟真以子之外的某人,商量过被欺负的事情吧?
香奈的简讯就存放在手机里。
如果那些简讯被别人看到了……
譬如说,被校长看到。
譬如说,被聚在门外的那些记者看到。
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近来以浩浩荡荡的声势被报导出来的外县市欺负自杀事件,在她的脑中苏醒了。
──到时候说不定会被大家当作卑鄙的告密者,受到大家的白眼。
一想到这句话,真以子就害怕地缩起身子。
如果别人发现她明知朋友被欺负却坐视不管──发现她对朋友见死不救,她一定会受到众人指责吧?
◆
隔天报纸的报导篇幅,比真以子想像的还小,上面也一并刊载了校方的意见。
虽然校方判断这不是欺负事件,但仍会尊重家属的意见,针对学生的意见进行调查。真以子战战兢兢地读着这篇充满校长一贯作风的访问。
写这篇报导的记者,看起来就像在主持八卦综艺节目一样,所幸此人没有机会跟真以子他们接触,不过光是从报导中满是臆测的字句来看,实在让人忍不住觉得,记者非常期待香奈是因为被欺负才自杀的。
「各位同学可以自由填写,今天下午五点统一收回。」
早上的班会,一濑老师俐落地把一叠影印纸发给各排的第一位同学。
「不想写名字也没关系,大家可以想想,古沟香奈生前有什么烦恼之类的……唔,譬如所谓的欺负事件──因为古沟同学的家人强烈要求,所以校方只好配合着发下这张问卷,希望大家可以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只印上横线、带着某种压迫感的问卷纸,在骚动的同学之间逐渐传开。
这是香奈自杀之后的第三天,这样的处理方式还真是高明得让人为之愕然。
调查的速度越迟缓,媒体对学校的责难就越激烈,学校大概已经从前例中学到教训了。
把这么一张形同白纸的问卷,丢给光是交一份报告作业都很痛苦的国中生,而且缴交期限还是当天。真以子认为学校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调查,反而像是拨弄草丛赶蛇那样,如果真的跑出蛇来,他们才觉得困扰呢。
今天早上守在校门前的记者数量突然锐减,学校仿佛又恢复以往的样貌。
明天全班都要去参加香奈的葬礼,记者想必也会现身。可是,如果一直无法确认到底有没有欺负事件,最后大概会无疾而终吧?如果事情真的演变至此,就媒体的角度来看,香奈的事件就等于失去了新闻价值。
到了下午五点,问卷统一收回。
所有同学状似平静,其实都在偷偷窥视着背面朝上叠起的问卷纸张,每个人都紧张地注意着,是不是真的有人填写意见了。
真以子把自己的问卷叠在其他问卷上,迅速递给前方的同学。
站在讲台上的一濑老师很自然地瞥过各排交出的问卷,然后全部叠在一起。
他不发一语地走出教室。
负责留下来打扫的同学开始搬动桌椅时,真以子提起书包离开了教室。
刚才她也粗略看了一下,每个人的问卷似乎都保持着原本的白纸状态。
真以子最后也是交出白卷。
这个班级也只有三十几个学生,光看笔迹大概就知道是谁写的,所以她一直在担心犹豫,直到时限到了都无法下定决心填写。
真以子背起书包,看着不知为了何事兴高采烈的几个低年级学生,嘻笑跑过她的身旁。他们天真无邪的背影,似乎叠上真以子和香奈去年亲密融洽的身影,她忍不住把视线转向窗外。
昨天放学的时候,媒体记者还是不死心地堵在校门口。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再出现呢?真以子眺望着校门的方向。
「你听过『地狱通信』吗?」
突然窜进耳朵的细小声音,让真以子吓得冒出鸡皮疙瘩。
她抓着窗框,猛然回头一看,却发现这句话并不是对她说的。
有两个女学生靠在一起看着一支手机,一边交头接耳地说话,一边走向真以子背后的楼梯。
「地狱?那是什么啊?」
「就是说有个网站叫做『地狱通信』啊!很吓人唷,听说在午夜零点登入那个网站,不管是怎样的怨恨都可以帮你解决。」
「哇,骗人的吧!不过如果是真的,我也有想要试试看的对象耶。」
「可是啊──听说虽然可以请『地狱通信』帮你消除怨恨,但是委托者自己也会死掉。我也不知道可信度有多高就是了。」
「这样也太惨了吧?」
「所以说是谣言嘛!」
听着这番肆无忌惮的对话,真以子背对着他们抓紧了窗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