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 一卷全

当时受到太大的打击,所以得了全面性缄默症──就是因为精神创伤丧失说话能力的疾病,到现在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江本先生以平淡的语气,述说着这个残酷的事实。「萌,非常感谢你今天来看这孩子。不过,我想你应该不是专程为此而来的吧?你可以告诉我真正的理由吗?」

  萌只好一五一十地说出实情。

  包括她的双胞胎姊姊结被发现陈尸家中,父亲又被当作嫌犯。

  还有遗体双眼有被犯人伤害过的痕迹。

  「我在想,如果当时肇事的犯人还没被逮捕,而且他又从警察那里知道了提供影像者是我的话,会不会因此对我心怀怨恨呢?犯人之所以故意刺伤结的眼睛,会不会……会不会也是因为『看见』犯人而遭受到报复呢……」

  萌的声音不断颤抖,到最后简直说不下去了。

  她第一次跟别人谈论这件事,因此忍不住开始想像,如果真是这样要怎么办;如果不是这样又要怎么办,一时千头万绪,激动得几乎无法喘息。

  或许杀害结的犯人,就是前来报复的车祸肇事者。可是,如果她的猜测错误;如果就像新闻说的,对结下手的人真是父亲的话……

  江本先生静静搂着琉璃的肩膀,像是在思考萌的发言。

  萌暗自想着,如果是这个人,不管过得再怎么痛苦,也不会变成藉酒殴打孩子的父亲吧?

  「你和姊姊的感情很好吗?」

  「我跟结吗?」

  萌摇摇头。「一点都不好,我们一见面就吵架。因为是双胞胎,什么都会被人拿来比较,任何东西都必须两人平分,就连打扮都被弄得一模一样。虽然我们的个性和喜好不同,但是大家只因为我们长相一样,就懒得区别我们之间的差异,所以我们一向对彼此很不满。只要我们走在一起,就会被人指指点点说『是双胞胎耶』、『好像喔』,所以我们在年龄大一点之后,经常刻意分开行动。」

  每次有人跟萌提到双胞胎的事情,她都会极力撇清,否认两人的相似度。她想结应该也是如此。

  如果她们并非同卵,而是异卵双胞胎,又或是年龄不同的普通姊妹,一定不会有这种情况。就因为是同卵双胞胎,所以特别令人在意吧?她们相像的程度高到惊人,也高到令她厌恶,她们比谁都亲近,却又比谁都疏远。

  「我们被迫去读同一所学校,一下子就被大家发现是双胞胎了。因为不想再被人家指指点点,所以结剪短了头发,而我就把头发留长,两人都愚蠢地为了做出区别而努力。」

  萌滔滔不绝地说着结的事,仿佛结还好好地活在世上一样。

  她察觉这一点时,心中猛然绞痛起来。

  萌第一次清楚意识到,结已经不在人世──永远都不会回来的事实。

  她感觉有一只柔软的小手在拍自己,低头一看,原来是琉璃拿着小小的手帕要递给她。

  琉璃还是沉默不语,只是用充满关切之情的大眼睛盯着萌。

  萌不自觉地摸了自己的脸颊,感觉到手指有湿湿的触感。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自己讲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哭了。她用手背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因为还是擦不干净,所以她就小声地道谢,借用琉璃可爱的小手帕。

  已经到了黄昏时分,窗外的景色开始转变为血一般的暗红,会面时间结束了。

  从干燥暖和的医院往外眺望的黄昏景象,不会让人感觉到现在是冬天,而会陷入此刻仍是晚秋的错觉。

  如果这只是一场恶梦就好了。

  结的事情、父亲的事情、还有自己正坐在这里的事情,如果都是恶梦就好了。

  「萌。」

  或许是因为江本先生和萌都同样见过地狱之故。

  他平静而缓慢地说出那句话──就算萌想到了也绝对说不出口的那句话。

  「你是不是认为……你姊姊是因为受到你的牵连才被杀害呢?」

  ◆

  隔天的午休时间,萌带着午餐的面包来到体育馆,她轻声呼唤,然后听见小声的回应。

  一只小猫从建筑物的阴影探出了头,谨慎地四处张望后才走出来。这是经常在校园里闲晃的灰白色杂种小花猫。或许是被人丢弃在校园的这只小猫,在这种寒冷天气里还是活得很有精神,也成了一部分学生之间的秘密宠物。

  小猫可能也对守在正门的记者们感到害怕吧,从那个事件发生之后,萌还是第一次看见它出现。

  「好乖好乖。」

  萌看着小猫撒娇地用头摩擦着自己的黑色书包,一边把面包撕成小块喂给它。此时真以子恰巧经过走廊,看见萌在这里就跑了过来。

  她们一起逗弄小猫好一阵子。

  「那些记者今天早上也来了呢。」

  蹲在旁边的真以子双手撑着脸颊,叹息地说着。

  萌今天也同样从后门进入学校,她尽其所能地避开媒体记者的麦克风。

  「他们还可怜兮兮地问我能不能接受访问,感觉还挺令人同情的。看到他们那个模样,就算想要生气也气不起来。」

  「就是说啊。不过,不管他们再怎么粘人,总不会粘到我们毕业吧?」

  两人说着就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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