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 一卷全


  真以子立刻就想推开椅子逃开,但是她就像被绑在桌前一般,呆呆地回头看着背后那位少女。少女则是悄然无声地伫立着,几乎快要贴上面对电脑坐着的真以子背部。

  她那一头黑发比她穿的水手服上衣更长,大概长到腰间。凝视真以子的那张脸庞,在黑暗中特别白皙显眼。

  真以子认识这张脸。

  那是一位颇不起眼的同学。真以子从来不曾看过她跟谁走得比较亲近,或是跟别人多说一句话。真以子的印象中只记得,这位同学总是静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你是……阎魔爱?」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在教室里经常看见的她有这么漂亮吗?

  她的肌肤白皙透亮,还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艳丽黑发下的秀丽容颜,就像是每个小地方都经过细心雕琢的精致日本娃娃。

  她对真以子的迷惑不以为意,只是用毫无感情的冷静眼神默默地望着。此时真以子才突然发现,自己为何一直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

  瞳孔的颜色!

  真以子的惊叫冻结在喉咙里,她把手向后撑在桌上,想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但是还没完全站直就僵住了。

  门已经从内侧锁上,玄关的大门当然也有上锁,而且妈妈也在楼下。「一般人」应该没办法走进来啊,既然如此,现在站在她眼前的人又是谁呢?

  真以子全身抖得喀喀作响。

  一直保持沉默的阎魔爱突然伸出一只手。

  她静静地把某样东西递给真以子,然后用微风般的细微声音说:

  「请收下这个。」

  真以子惊惧地低头,望向她手上拿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稻草人。

  应该不只是因为室内太暗的缘故──似乎带有不详意味的稻草人,显现出奇特的乌黑色调。

  稻草人的颈部还用细细的红线绑了一个蝴蝶结。

  真以子不知该接受还是拒绝,只是惊惶地看着阎魔爱白皙的脸。

  她那黑暗之中带有鲜红血色的眼睛,笔直地盯着真以子。

  「……如果你真的想要消除怨恨,就解开那条红线。」爱沉静地说着。「解开这条线,就代表正式跟我立下契约,你怨恨的对象立刻会被流放到地狱。」

  「地狱……」

  真以子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汇。

  她感到自己因为异常事态充满恐惧的心,以惊人的速度冷却下来了。

  地狱。

  ──若是让你公开这种无聊简讯,我会感到很困扰的。我怎么可以让那种稍微被欺负一下,就寻死寻活的软弱孩子,把我训练出来的合唱团和我干净的经历染上污点呢?

  就算真以子把这些话告诉别人,就算别人也相信她的话,也一定没有办法让害死香奈的人受到制裁吧?

  除了真以子眼前的这个人之外。

  「但是……想要消除怨恨的话,你自己也必须付出代价。」

  爱把泛黑的稻草人递给真以子。稻草人看起来很轻,拿在手上却是超乎想像的沉重。真以子戒慎恐惧地握住爱交给她的东西。

  她隐约感到其中似乎有着脉动。

  或许那是自己的脉动吧?可能是因为她太紧张又太害怕了,所以才会对没有生命的稻草人产生错觉,以为那是个活物。

  真以子就是因为提不起勇气以致几度错失机会。

  令她畏惧的选项,如今又出现在她的手中。

  「害人终害己。」

  凝视着真以子的爱冷静地说:「……等你死了之后,灵魂也会堕入地狱。你将无法进入极乐世界,而是要饱受痛苦与煎熬,永世不得超生……」

  爱在说着这番话的同时,身体也渐渐融入黑暗。

  最后只留了一句话在手持稻草人,呆呆站立的真以子耳边。

  「……接下来就看你的决定了。」

  ◆

  在闹钟到达设定时间响起之前,真以子就醒来了。

  冬季的黯淡朝阳透过窗帘射进房间,照耀着趴在床上的真以子脸庞。

  她趴在枕头上,低头瞥见脱下的制服丢在房间一角,慢慢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用哀伤的面具遮掩一丝窃笑、观望着真以子的迫水老师。

  还有眼睛红肿、哭喊着的香奈母亲。

  ──大家到底会相信老师说的还是你说的话,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有好几张问卷里面都写了,欺负我们家香奈的人就是你……

  这些话语一直在真以子的耳边缭绕不去。

  她必须面对的问题实在太多,所以短时间之内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然后,还有那个梦。

  竟然会梦见爱这个不怎么熟识的同学,而且还出现那么莫名其妙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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