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遥直接待命,随便吃点东西后,静待夜晚来临。
不知何故,我对之后将与大蜈蚣交手一事一无所惧。
当然并非因为我有取胜的自信。反正尽人事听天命!也许是因为有了这种觉悟才觉得轻松。
我比较挂念的反而是本该由我去的傍晚挑水。阿福婆婆一个人没问题吗?我对此颇为担心。
6
我倚着大树树干,闭上双眼静坐。两腿间坐着逆矛与遥。我觉得这种姿势最能让我镇静。
「好像来了滴!」
听到市松这话后,我连忙起身,但看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同。
趴在我脚边的市松把耳朵贴在地面上。
「山上有两只,剩下的一只从我们旁边往山脚跑去……」
///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市松话还没说完,通报敌袭的击木声已在山中四处响起。
说来惭愧,我完全察觉不到敌人的踪迹。遥也只是瞪大双眼东张西望,似乎不晓得敌人在何方。看来在这里,人类似乎是最迟钝的生物。
地面猛然上下震动,迟钝如我此时也感觉到了。
接着是一阵沙沙沙沙、令人发毛声音。随着这阵声响,两只巨大的蜈蚣从山顶一带的树木间,倏地高高冒出。
大蜈蚣头上,可见一人握着它的两只触角当缰绳。
右侧的蜈蚣头上缓缓坐下的那个身影,上半身长着对肌肉发达的手臂,那双手异常的长。左边的蜈蚣上则站着个女的。
我曾见过这两人。是遥他们离去后,出现在土土吕瀑布的三名土之众其中两人。女鬼的宅字,记得是……云母。
我仰望两只大蜈蚣,市松敲了一下我的背。
「大人,它们大摇大摆跑出来了,这些家伙是诱饵。主力趴在地上,正从后面接近这里滴。」
听他这样说后我回头一看,凝神望着市松指的方向。原来如此,看来的确是有一阵不自然的树木摇动正在山脚处进行着。
「不管是嗅觉、眼力还是耳力,山之众都很出色呢。」
我佩服地说后,市松露出奇妙表情应道:「因为我们如果在山里还输人,就无处可去了滴。」
那我或许应该感谢自己的迟钝。抬头一看有两只和送电铁塔一般高大的大蜈蚣,还有另一只看不见的正逼近脚下。在这种想让人大喊「咸蛋超人!」的状况里,我却前所未有的冷静。
避难用的求生背包中事先放了工作手套。我两手正戴着它。今晚的逆矛不停散发出不戴手套便无法握住的高热。
——这把天之逆矛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算了,想这也没用。我也来仿效山之众「拿来就用」主义吧。
我将矛缓缓拔出鞘。
「感觉今天好像更厉害耶!」
遥的小脸被矛身散发的光芒染成亮橘色。
「是啊,我走了。」
我拖着逆矛正要走下山坡,遥在我背后高喊:「我会爬上哨塔!找不到敌人就问我!」
我听到这话没回头,只是高举比出V手势的左手回应。
——应该是在这附近吧?
我差不多走到靠近山谷的两棵杉树中间,却压根瞧不见应该拉在我头上的丝线。
倒是看到很像在机场跑道上蛇行的多截载货联结车的玩意,正蜿蜒穿行在眼前的树木间。
是大蜈蚣。它正忽左忽右不停移动,发出沙咔沙咔的声音。因为实在太长了,所以我连头在哪边都搞不清楚。
在市松的预料里,蜈蚣在这里会「没来由地」为了吐火而昂起身体,然后「碰巧」撞上拉在杉树间的丝线,最后「自行」搞掉自己的脑袋……
但我看,完全没有会发生那种事的迹象。
话又说回来,那畜生根本没注意到我吧?没注意到我的话是不会追过来的。这样我就没有逃跑的原因了。
突然感觉火大了起来。就算再大只,充其量也只是只蜈蚣,被它无视让我很不爽。
——差不多该让你注意我了。
针对这次参战,有件事我一开始就已经拿定了主意。
那就是逆矛的用法。
它姑且是挂着「矛」的名头。而实际上我从未真的拿它当剑那样用,一直只是应战同时赶鸭子上架,拘泥于使剑的方式来用它。但我决定不再这么做。
况且,要把矛身与把柄几乎一样的逆矛当一般刀剑来用,未免太勉强。昨天当我再度握起逆矛时,我发觉了制作者的用意。
这把武器从一开始就没有固定的使用方式。使用方式不限,才是这武器原有的使用方式。
反过来说,它要求使用者要有临机应变的创造力。制造这东西的家伙实在有够腹黑。想真正使用逆矛,必须同时战胜敌人与制作者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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