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只剩下我与遥以及头上的阳光。
耳中的声音,只有不知在哪啼叫的鸟鸣,以及眼前河流的滔滔水声。
遥应该是在做人工呼吸时,帮我脱去了被河水浸湿的麻衣。
我上半身打着赤膊朝天躺着微笑,遥抱着膝盖坐在一旁。
「才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有什么好笑的啊?撞到头了?」
就连听见语气不胜担心的遥口无遮拦的话,也让我想感谢自己仍然活着这件事。
我还不晓得幸福是什么,但我的生命并非能轻易割舍的东西。
「也对哪……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撞到头……还跟你KiSS了第二次。」
「基丝?基丝是什么?」
我微微噘起嘴唇向她示意。
「啊呀……你连呼出的气都有泥水臭味。可别再来了。」
「唉,遥,要是我干掉了那个东拼西凑的人偶……」
「没问题。我就亲你一干下。」
遥抬起脸望向远方,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轻笑,但微笑旋即又从她表情上消失。
「站得起来吗?站得起来的话就快走!」
她语气焦急,不等我回答便眺了起来,看也不看我就把手伸来。我抓住遥的手后顺着她视线望去。
山后方冒出火柱。然后乌黑浓烟滚滚腾升。
我抓起河之众为我找回的逆矛。
「是祖之谷?」
「应该是!」
朝黑烟升起处死命狂奔的遥回答了我。
奔跑。我俩在山路中不停狂奔。
然而,当抵达祖之谷时已将近黄昏……一切都已结束。
傀儡师笑助将我们打落河中后,立刻袭击了山之众的故乡。
我在那里见到的景象与遥在高千穗告诉我的如出一辙,但却是远远超乎我的想像、凄惨非常的光景。
完全一片死寂。
倒塌焚毁的住宅,以及满地层层叠叠的尸体,几乎都快看不到地面。即使是尸体与尸体缝隙间微微露出的小块地面,也沾满灰烬和鲜血,看不出原来土地的颜色。
有的尸体连人带甲被切成两半。恐怕是保护祖之谷的士兵。
绝大部分的女性都被砍下脑袋。男性比女性略微幸运一些,因为不知为何,他们「只有」被齐肩砍去右臂。
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的事?我想到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答案。
以眼还眼。这是对我砍落笑助右臂,也砍落了右臂末端那个女人头的报复。
——难以置信……
我在愤怒、无力感以及弥漫的血腥味中感到体内一阵翻腾。
我冲入草堆中,呕出胃中物体,但只吐出些许苦涩泥水。
这时,遥的声音传入耳中。
转头一看,遥独自一人在木然死寂的乡村中边跑边喊着。
她亲手一一扶起麻木呆坐的人。对喊了之后依然不起身的人大声怒骂、拍打、踢踹,硬逼他们起身。
起身的人去帮下一个生存者站起来,然后这些人再跑去其他人身边,慢慢形成了连锁效应。
或在哭泣或在怒吼或在流淌鲜血的山之众,接二连三站了起来。
奇迹地逃过一劫的人们,在遥的号令下拯救伤患。就连失去手臂的人,也为了寻找自己能帮忙的地方而奋力起身。
一如遥为我做过的一样,她替所有濒死的村人吹入了生命气息。
生存者恐怕不到一半。但这村中的人们依然努力想活下去。
哪怕多救一人也好,还能动的人全都凭着自己的意志开始行动。
在这之中,有个孤独伫立的矮小背影。
……市松?
我静静靠近后,一把抓住市松手臂。
「市松!」
「噫!」
市松小小惨叫一声后,甩开我的手连忙逃走。
然而,有个人在前头张开双手挡住了他。是遥。
趁市松呆住一瞬的时候,我从后边扑了上去,用手臂勒住他的脖子。
「你这混蛋!为什么要出卖我们?」
我质问道。但市松只是嚎啕大哭、不停挣扎,没有回答我。
「你自己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
我架着市松矮小的身体,将他整个人换了方向,把他的脸扳向成堆的尸体。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市松发出意义不明的嚎泣,然后失禁了。
「市松先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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