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死人的脸。
天空被朝阳的前锋染上红紫色,缓缓清晰起来的圆木小屋,是自己从牙牙学语起便一直生活的温暖的家,并且现在是永远不会再有的幸福记忆的象征。
阿兰嘴中低声喃呢着什么,随后将火把抛入屋子。
小小的火焰噼啪开裂声。
不久火舌贴着圆木结构的房壁攀腾上去,将整个屋子都包裹起来。
稻草床上应该躺着艾米莉的身体。在总是央求母亲讲故事,不然就不肯睡觉的那张床上,如今她正静静沉睡着。
阿兰哭了。
目睹母亲与妹妹之死冻结起来的感情波涛,被火焰的炽热融化,一下子溃堤般,涌了出来停也停不住。
蹲着哭。不停地哭。
救了他一命的少女再次将帽子按在胸前伫立。
很快曙光在平原上铺开光之地毯,远方鸟儿开始啼鸣。一如既往的清朝。不同的只有一件事。
那是一件重要到无可替代,失去之后远远超过忍耐极限的事,这是直到昨天为止的阿兰从来无法想像的事。
熊熊燃起的火焰。
熊熊燃起的愤怒。
“是谁干的……为什么要这样做!”
无处发泄的激烈感情,用猛烈敲击地面来倾泄。
有些唐突地,少女说道,
“是那些家伙”
少女手上拎着一个项链般的东西,举到面前。链子下面垂吊着一个挂件,上面浮雕着难以形容其模样的纹章。大体仿照五芒星的样子,表面是种接近黑色的银色。不可思议地,竟然不会反射阳光,其闪耀的色泽宛如黑暗般充满诡异的气息。
“这是什么……?”
“不死者秘仪团(theGrandorderofNosferatus)的纹章。大概是袭击者遗落的吧”
“不死者、秘仪——团?”抬起满面泪水的脸,“血族(Nosferatu)?那种东西不过是传说!”
“……是现实”
回忆起母亲和妹妹遭受的凌辱痕迹,胸腹间一阵翻江倒海。他呕吐般叫道,
“那些家伙,是什么人!?”
“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全貌。我也是,不过……”少女有些犹豫,“……不,忘记吧。那对你比较好”
阴沉的语气中能感到某种无法取舍的感情摇曳,阿兰一瞬间胆怯了。但家人被杀的愤怒足以成为排除惧意的足够理由。
“告诉我!求你了!不让他们血债血还我绝不罢休!”
少女带着某种犹豫,视线徘徊。不久,轻轻说道,
“我听说他们是将灵魂卖给幽鬼及其势力的秘密组织。目的不清楚。有说是为了灭绝人类,也有说是为了支配人类。还有人说是为了魔法之类凭人类绝对无法推测的企图。不知道规模,也不知道他们的本部位置,甚至连指挥者是谁也不知道”
听到这如同虚无缥缈般的话,阿兰唯一的希望——复仇——蔫掉了。
少女直直地看着阿兰的眼睛。严厉、如冰柱般冷硬不容侵犯的某种东西,镇住了阿兰。
“想探求真想的人全部…死了。还有很多人遇上了比死更凄惨的命运。至少我是这么听说的。所以……”
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叹息一声。
阿兰的直觉告诉他,少女不会再说下去了。
不久她从鞍袋中取出什么后,递了过来。
“有人拜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接住。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那个东西,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有些古旧,却被仔细保养的决斗者型左轮手枪。被俗称为龙骑士的那把老式手枪的握柄上,刻有G.G.的大写字母。
这把枪的主人,阿兰再清楚不过了。
乔治·格林伍德。
“父亲……?”
刹那明白了。
在这个广阔的世界中自己是孑然一身的无情事实。
父亲死了。不……是父亲也、死了。
话语落入心中,变成冰冷的绝望。
“还有,这个”
带锁链的银怀表被塞入手中。
父亲的遗物。按了一下转柄,盖子打开,内侧有张小照片。挨紧般并排着的人是,比记忆中稍显年轻的双亲。还有,母亲怀中抱着的婴儿。
是阿兰。
“爱妻与儿子。1862年摄于堪萨斯”,流丽的字体书写在上面。
“父亲……”胸口阻塞着无法出声,“父亲也被那些家伙……?”
少女把帽子盖在眼眉上,低声说道,
“他奋战到最后一刻”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