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滚带爬。
马匹们以本能从阿兰两边通过飞驰,阿斗被扬起的尘土包围全身。等空气稍微散去一些的时候,阿兰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在马群后方,自己的爱马正朝这里奔来。上面还扣好了马鞍。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丝生机,瞬间激活了全身。
“这边!”
为没有主人而不知所措地奔驰的爱马,回应着阿兰,兴高采烈地跑来。被绑着的手腕觉得不自由,但还是握住缰绳,跳上马鞍。
马鞍枪套中插着父亲的遗物夏普斯来复枪。鞍袋中露出龙骑士的枪柄,连之前挨揍时不知被弄到哪里去的牛仔帽,也亲切地谢谢在鞍头上。这大概是叔叔安排的吧。
没有思考的时间。
“喝!”
阿兰用马刺踢了一下马腹,头也不回地朝荒野逃去。
当在山阴中找到一处合适的洼地,如同泥巴般倒头就睡的阿兰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半夜。有些潮湿的夜晚空气,抚摸着肿起的脸颊,感觉很舒服。
用鞍袋中的折叠式匕首,辛苦地斩断绑在手腕上的绳子,被绳子磨破的伤口非常疼,但至少还活着,这些小事就不去理会他了。
肚子咕咕直叫。
刚刚还伫立于死亡边缘的身体,眼下却开始渴求贪婪的生存,阿兰露出一丝笑容,从鞍袋中取出肉干,大口咬了起来。
对于自己忘记整理上次追踪时装备的懒惰,这时反而感谢了起来。打开水袋大口喝水,终于舒服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爱马悠闲地吃着嫩草,凉爽的虫鸣听起来非常遥远,低沉的声音中混杂着喜欢夜鸣的鸟儿的歌喉。
靠着仿佛即将从天际堕落般的繁星与一轮挂在半空的月儿照耀,确认周围环境并不显得麻烦。
——这对追踪者来说也一样吧。
克莱顿手下爆怒的牛仔们,是不会这么放任自己逃跑的吧。当然城里的居民们也一样。应该已经派出追踪队了吧。
另一方面,自己刚刚吃过点东西后,虽然体力稍微恢复了点,但覆盖全身的痛苦依旧限制着自己的一切行动,热度也没退。现在行动,肯定也做不了什么事,这么判断之后,阿兰决定让身体先休息。
在低平的草地上辅上毛毯,横躺下来。然后今天的事情——不,最近这段时间的事情,在他周围发生的种种事情浮现在脑中。
放马帮助自己逃跑的人,从状况来看大概是叔叔吧。那时在注视着事态的众人之中,能让马受惊并有理由帮助阿兰,并且还具备射断绳子技术的人只有他了。
可是,虽说是亲人,但他会做出那种放跑犯罪者的行为?在他身边待了三年,却对叔叔内心一无所知,阿兰不由得为这样的自己感到震惊。
并且,他更弄不明白的是——
虫的声音一瞬间,消失了。沙沙,野草被踩踏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撑起上半身,拔出龙骑士枪。
听到咂嘴声。
“太慢了,二十码之前就该发现”
“丝特拉!?”不假思索地站起来,全身一刺剧痛。“好痛……”
被急速的动作,弄疼的肉体发现悲鸣。或许是由于在这个孤立无援的状况中,听到熟悉的声音,而松懈下来了。
从草丛的阴影中出现的人,带着一如既往让人不想亲近的冷淡气氛,这让阿兰感到安心。
“蠢货,我有可能是来追捕你的,别那么简单就放松警惕”
“你不是没拔出枪吗?”
“就算现在没拔枪,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比你更快拔枪”
一脸看呆子的表情走来的她,毫不客气地坐在地上毛毯的一角。阿兰慌张地把手枪收回枪套中。
“你、你是怎么找来的……”
“追着马蹄印”
“我走的都是有岩石和水路的路线”
“是啊,不然,傍晚时就该追上你了吧”
“那么……”
被克莱顿的牛仔追上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焦急感突然从心中涌起。
可是丝特拉继续说道,
“你,作为斥候来说还算不赖嘛。虽然从最初逃走的方向兜个大圈绕到城市的另一边是常用手段,但你故意选择有岩石与水路的路线吧。克莱顿手下那些不习惯长途跋涉的牛仔,大概很难追踪到你吧”
“啊……哦。这是父亲教我的。还有追踪猎物的方法。外出狩猎的时候,常常两个人一起玩这种游戏。就像是捉迷藏似的,如何掩盖自己的痕迹,如何欺骗对方的耳目。不过我再怎么努力,都会被父亲马上就找到……”
说着,阿兰注意到她话中的意义。
她恐怕与阿兰一样,不,可能是比阿兰更熟练的斥候。城里果然已经派出追捕者了。
并且,她不是那些追兵的同伙。
老实地提出疑问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克莱顿会被杀?而且用的是我的匕首”
“很简单。是为了给你上套。作为方便的牺牲羔羊”
“是谁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这是我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