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仿佛现实般不断浮现在脑海中,如坐针毡。
所以当晚会的联名主办者克莱顿,一脸不满意地走来的时候,反而觉得得救了。
“哼,真是不请自来的客人。你那个漂亮的警卫团的警卫做得怎么样了?”
“正在戒备中。我是伴同治安官一起来的”
“那个治安官在哪里?怎么不见他人?”
故意右手搭在前额作远望状环视周围的肥胖身体,引来晚会参加者们的注意。
“正在和市长商量”
“啊?和那只蝙蝠?鬼鬼祟祟在商量些什么?”
正好这时,叔叔和市长一起从里面出来了。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年青的女性——不,看上去年龄可以被称为少女。
克莱顿的矛头似乎一转。
“啊呀啊呀治安官。现在还有心和美女密谈,真是从容不迫呢。今晚的义卖会希望能和平结束”
似乎克莱顿也明白眼下的时机,收起了平时的粗野,故意摊开双手摆出欢迎的姿势,礼仪端正到讽刺的地步。
“晚上好,克莱顿先生”
用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声音,叔叔回应后,拍着阿兰的肩膀。
“走吧,时间拖得有些长了。警卫团的人大概觉得不安了吧”
小声说完,准备离开。
刚才始终沉默旁观的女性——华丽地穿着镶嵌珍珠,犹如浸没于夜晚般的黑色晚礼服,仿佛织布般白嫩的肌肤,鲜血湿润般的红唇充满印象性——沉默着让开道。黑色的瞳孔如同能漩涡般巨大,无尽般深邃,她引起了阿兰的注意。难以名状的感觉,在心中掀起波澜。
一瞬之间,阿兰的视线与她相交。她只是没什么兴趣地点了个头,完全不在意。
背后传来克莱顿的怒吼。
“让我丢尽面子出的那种布告,故意让我家的牛仔避开这里。要是发生什么事,你们得负全责”
“我们会全力以赴”
只转过上半身,一边戴上帽子,叔叔一边回答道,
“我们也希望平安无事。当然,市长也一样”
“那个,那个布告是格林伍德治安官提出的要求,虽然是以我的名义下达的布告,但这只是为了行使起来方便的措施,也就是说……”
留下好像在争执着什么的两人,走出剧院。
晚宴正进入高潮的这个时间,几乎没有出入的人影,只有剧院正面,像个仪仗兵似的捧着来复枪认真站着的菲尔。
“有什么动静吗?”
“目前没什么变化。负责巡逻的人也没传来特别消息”
悠闲回答治安官提问的菲尔,并没有阿兰那种切实的危机感。
这并不奇怪。他只是个平日打打马蹄铁,修修围栏的善良市民,与几乎没有实战经验但腰上吊着手枪以此为生的阿兰相比,是完全没有相同意识的。
“我去巡逻一下。我有些担心牛仔们的动向。菲尔你去帮巴克莱。他已经一把年纪了,没有年青人帮他会很辛苦吧。这里就交给阿兰吧”
“是”
“交给你了,阿兰”
“知道了”
二人并排消失在黑暗中,油灯下只剩阿兰一人。
从剧院传出的热情洋溢的音乐,透过大门还有黑夜之后,听上去多带了那么一丝哀愁,抬头仰望仿佛近在咫尺般的满天星辰,一种无法言语的寂寞压在心头,将无法消弭的恐惧稍稍缓和了一些。
东边的天空,皓月的蓝色月光打湿了街道。一片深深浅浅的青紫色世界中,人们的喧嚷声比起音乐来更加遥远,甚至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中发生的事情。又如水面中映出的景色——
“哈啊……”
不假思索,长叹一声。
讨厌夜晚。特别是月夜。
总会让自己回想起那个晚上。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救不了,亲手杀掉妹妹的、那个日子。
发誓复仇。
现在却还没做到,甚至连力量也不具备。这三年来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如此、扪心自问。
在叔叔的庇护下,漫不经心地过着每一天,把自己埋没在重复的日常生活中。什么也没做到。什么也没有解决。父亲要是活着会怎么说自己?
坐在木板铺成的过道走廊中。
撑着脸颊,漫不经心眺望着浮现在月光中的城市。月亮微微爬高了,建筑的影子也同时缩短了一些。
晚会的喧嚣听起如此遥远,夜风也停下脚步一动不动,静悄悄的仲夏夜。心中的这些感情,无人能来分担,甚至连个解闷的交谈对象也没有,一个人。
啊,阿兰心中叹息。
失去的家人,荒野的彼方,抛弃的故乡。温暖的炉边在记忆中朦朦胧胧,温柔美丽的母亲,强壮可靠的父亲,柔嫩小巧的妹妹,甚至是手的触觉,回想起来都仿佛隔着一层玻璃似的。
无依无靠,孤身一人,因恐惧与焦躁而颤抖的心——难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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