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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细碎的雪花开始零星地飘落。
克莉斯紧抱住裹着破布的婴儿,悄悄地看了一下四周后,急急地小步跑了起来。
突然被丈夫命令要自己把出生还不满半年的独生女丢弃到不显眼的地方,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
(那个人疯了,要是违抗他说不定会被杀掉。)
说要裹着肮脏的布好让人无法分辨身世的,也是丈夫。至少要能让好人捡到……克莉斯在离家前找好的孤儿院,就快要到了。
「我可爱的女儿……」
孤儿院的后门紧闭着,在灯火未明的窗户上看不见人影。
「你觉得对爸爸言听计从的妈妈很软弱吧?但是我并没有放弃。」
克莉斯轻轻地把包着布的婴儿放到地面上,两眼像是要望穿过去似地,注视着婴儿那安稳的睡脸。从缠绕在手指上的柔顺黑发,传来牛奶的甜甜香味。
「你看看这个。这是爸爸偷偷叫工匠来赶工研磨的剑喔。因为被极为珍重地收藏着,好不容易才偷偷地带了一把出来。」
克里斯把偷藏着的细剑,轻轻地靠在女儿的襁褓旁。
「求求你,请保护这个孩子……」
将来与女儿再次见面的那一天到来时,要是这把剑能够成为证据就好了。克莉斯心里这么想。
走在来时路上,并不断回头望去的她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现在这把剑——亚托怀特——正逐渐苏醒的事情。
脚步声渐渐远去。
剑在朦胧中,反刍着刚刚听进耳中的祈求声。
然后,经过了十八年的岁月。
第一章
「喂,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在飞行龙路米那·多拉柯尼斯的货舱里沉沉地睡着的斯坦·艾尔隆,侧腹突然被人踢了一下,因而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怎么啦……?」
「这家伙还没睡醒。」
「带他到舰长室去。你叫什么名字?」
巡逻的下士官扬了扬下巴,稍微肥胖的团员急忙跑到斯坦的身旁。
「我叫斯坦。斯坦·艾尔隆。」斯坦摇晃着蓬松的金发,睡眼惺忪的他慢吞吞地这么回答着官兵。
舰长室的气氛很紧张,将近十名的卫兵,以随时都能攻击的方式远远围着斯坦。就算是迷迷糊糊的斯坦也清醒了过来。
隔着大型办公用桌看到的舰长,似乎是个很神经质的男人。
「你是哪里人?」
「利尼村,菲兹卡鲁特的。」
「利尼?那不是很偏僻的地方吗。为什么要利用这飞行龙偷渡呢?」下士官苦笑着。
「请、请等一下。」斯坦急忙地用手势制止舰长。
「说偷渡什么的太夸张了。我只是想去塞依卡鲁特王国而已。虽然没有说一声就搭上船是我不对……」
「那就叫做偷渡啊。」
「啊,是这样啊。」
「你是笨蛋吗?」下士官狠狠瞪着这个在自己身旁讪讪地笑着的年轻人。
「喂,你说你叫斯坦吧。你真的不是来抢那个的吗?」
「那个?那个指的是?」
斯坦一问,舰长就很不耐烦似地说。
「够了,这家伙只是个愚蠢的偷渡客而已。就让他去扫甲板吧!」
「是。」下士官也不管有没有敬完礼就用力推着斯坦的背。
「真是的,让人穷紧张了一场。喂,之后就拜托你了。」
微胖的船员点点头,指着楼梯催促着斯坦。
「呜哇,这什么风啊!」朝甲板踏出一步的斯坦,因强风而差点跌到,不由自主地紧紧抱住船员的手臂。就在眼前可以见到龙的翅膀猛烈地拍动着。
斯坦·艾尔隆,19岁。
就跟刚才本人所说的一样,是出生于菲兹卡鲁特的利尼村。由于父母亲很早就去世,因此是和妹妹莉莉丝一起被祖父抚养长大的……但因为那边是个随处可见鸡鸭猪牛,相当悠闲自在、淳朴的地方,所以他才这样傻里傻气的。或许是这么一回事吧。
不过,难得生为男儿身,就要旅行到世界各地扬眉吐气一番。一这么想,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离开了家。暂且将目的地定为塞依卡鲁特,是因为从童年玩伴那边听说,以前当过兵的祖父曾远征达利尔杰依特的缘故。
然而,原本打算搭船从菲兹卡鲁特港到达利尔杰依特港,但却因海上风浪太大而暂时无法出港。偶然得知正要回国之塞依卡鲁特所属的飞行龙停泊在附近,自觉幸运的他因而趁着黑夜摸到船上来。(话虽如此,没想到飞行龙是如此巨大的东西啊。)
斯坦就这样紧抱着船员的手臂,一脸茫然地望着似乎有一百公尺长的甲板。虽然从他站的位置没有办法估算,不过身体高度约莫也有六十公尺吧。每当龙拍动翅膀,这个人工生命体就会上下摇晃他那巨大的身躯。
「喂,差不多该把手放开了。赶快用拖把把这里拖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