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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活在一个几乎没有体认到姓名这个最初步的自我同一性的情况下呢。不,这样讲好像不太对耶。你是身为被称作‘米奇’的‘某人’来确保自我同一性,而非‘小山美纪’。不,就连这个假设我也存疑,我看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吧?完全是一个错乱的存在啊。而且你只看对你有利的,对你不利的部份都别开眼睛当作看不见。”
他说的话意思莫名其妙。我摇了摇头。头痛欲裂。
“那副身体如何?很久没用了想必一定感觉绑手绑脚的吧。”
小九说道。然后像是在瞪眼似地看我。
“你有从学校回家的记忆吗?你在家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你的家人呢?你家在哪里?每天是怎么上下学的?你有那个记忆吗?”
“……我——”
我很想举些例子反驳他,但不可思议地我什么事都回想不起来。
“对,你一无所有是吧。”
我一无所有。然而最令我不可思议的是,我至今竟然不曾对一无所有的状况起疑。
“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问,于是一大哥回答了我的问题。右手的食指一面指着我,骷髅头的戒指反射了荧光灯苍白的光。
“你和恶魔订立了契约。”
“恶、魔……”
这话听来一点都不切实际。
“说来你一定难以置信,其实我们是恶魔啊。”
一大哥张开双臂以装腔作势的模样说道。
“你只是一头吵闹的乌鸦。”
“你们到底在说什……”
小九恶狠狠地瞪了我,我闭上嘴巴安静了下来。我想不太起来怎么会变这样。我就读的班上多了一个同学,那个人就是那须广海,我在调查他的行动,那须广海有探望长期住院的哥儿俩Yoshinori的习惯,然后我们……
“碰上了车祸。”
碰上了车祸……对,我碰上车祸了。画面在我脑海中重现,我头痛得要命。在很久以前,我也有发生过车祸,那时我……就坐在助手席上,位子是我用晚餐的可乐跟广海交换来的,车子是由我爸爸驾驶,然后在驱车前往旅馆的途中,我们有先行到休息站稍作休息,后来我……买了可乐回到车上,广海看到我买可乐就大发雷霆,他怪我狡猾,我们俩吵了起来……爸爸他们跟我们劝架后就发动车子出发了。一点都不好玩,广海自己不也是听大人说想吃什么都可以买所以就买了冰淇淋吃,我也是买自己想喝的东西而已啊!哪里狡猾了……晚餐的可乐我是真的有要让给他。我的肚子莫名地烧起了一把无名火,所以我就从助手席……
“你拿喝完的罐子丢了那须广海。”
一大哥说道,戴着骷髅头戒指的右手指着我不放。我颔首承认,没错,我拿罐子丢了广海……
“我没有用力丢,而且罐子里面是空的。只是一时情不自禁。”
我感觉得出自己的心脏正剧烈地跳动着。
“可是罐子从后车座滚到驾驶席的下面卡在刹车板的部份。而且就在同时那须广海大声抗议。”
腋下积蓄了大片的汗水,喉咙感觉刺刺的,很难轻松把口水吞进喉咙。
“伯父和伯母警告了广海,我也被妈妈斥责。爸爸还从旁边敲我的头。虽然是很轻的一下,可是就在那个时候……”
“你们的车子和一旁行驶的大货车发生了擦撞。大货车的司机当时边打瞌睡边开车,双方的车速都还挺快的,你的父亲打方向盘急踩刹车,可是刹车失灵了。因为中间卡了一个罐子。尽管如此你父亲当下立刻扳起手刹车的反应可以说是相当机灵,可惜车子擦撞到了行驶在前方的另一台车,最后翻倒滑行十几米才停了下来。”
我向前弯起了身子。明明身体汗如雨下,我的手掌心却冰冷异常。心脏发出“怦咚、怦咚”的声音,慢慢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车祸发生后,我瞬间失去了意识。
“我一醒来,全身就隐隐作痛。但我还是努力爬出车子……大家都在呻吟,看起来好像很痛苦。我、我就是伤势最轻的人,明明这个事故是我引起的。”
我抬起头,和小九四目相对,她的眼神十分冷漠。她的样子看起来既像在点头、又像在左右摇头。麻花辫和黑色缎带轻轻地摇晃了起来。
“所以我……感到了害怕,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地上流了好多的血,所有人都在痛苦呻吟,而且车子整个翻了过来,马路上有一条长长的像是烧焦般的黑色痕迹,然后——”
“然后你开口说话了。一如在跟自己洗脑一样,直说‘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正因为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错在你身上,所以你害怕了。也因此你才会说出这种话。”
我慎重地点头认同一大哥所说的话。
“就是这样。”
不是我、不是我的错、我没有不对,当我做出如此主张时……
——那么,你是说这里有你以外的某人、你们两家六人以外的第七个人存在吗?
我无意间听到了这样的声音,那个声音就像在讥笑一样。于是我……
——没、没错!都是那家伙的责任,我是被害者!
那是一个小孩子才会挂在嘴边、蒙骗不了任何人的不成熟谎话。
我交互看了他们两人。
“那个时候在场的人也是你们两个……你们两个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