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恶魔。”
小九说道。
这话不是一般人会相信的。尽管不是……
“我……在那个时候和恶魔订下了契约吗。当时在场的‘理当不存在的第七个人’、还有多出来的‘班上的第四十个学生’……原来就是我。”
“正确而言,订下契约的不是你,是你的本体。你的本体就像个被害人一样失去意识,而你则是身为一个被嫁祸的第三者悠哉快活地活到现在。只不过不管怎么样,你们是一个人。你将一切遗忘得一干二净,在学校过着愉快的日子,而你的本体一直在做着顺心如意的美梦,那个梦也就是你。你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吧?小山美纪一直都在做着快乐无比的梦,只不过,现在这个世界当然也不是什么梦境就是了。也正因为如此,你们的存在产生了错乱。你的存在就形同生灵啊。”(译注:生灵是由活人的执念幻化而成的可视灵魂。)
病房侧拉式的房门就在小九开口说话的同时一声不响地被打了开来。
走进房内的是一个护士。那也是因为她穿的是护士服我才认得出来,她留着一头金发、一副感觉懒懒散散的模样。胸口贴有一张名牌,上头写着“井上”。
“这挺适合你的嘛,艾玛利亚。”
一大哥话一脱口。
“当心我干掉你喔。”护士便比出了中指。
“艾玛利亚,那边状况如何?”
小九询问。
“还挺危险的。”
护士简短答道。
“那个不重要啦,你看我这身打扮如何?等一下还可以玩办医生的家家酒喔。”
小九只是回以一个好似看见初夏大量滋生的毛虫般不屑的视线。然后她重新面向我,她的眼神充满了非常不快的态度。
“人家说是这样。”她说道。
我一时没能理解什么事情“是这样”。不——
“广海……他怎么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你碰上了车祸。刚才你跟谁在一起?对,就是跟那须广海。那么,那须广海现在人在哪里呢?”
一大哥的话令我血色尽失。
“广海呢!广海他怎么了!”
“所以说,他现在还挺危险的。”
挂着井上名牌的护士将金色的头发拨向后面说道。
“他正在动手术。”
顿时我还以为自己心跳停止了。
“得快点救他!”
“怎么救?”
小九哀怜似地说道。
她说得没错。我也不是什么医生,我无能为力。我能做的就只有祈祷而已吗?只有跟平时根本不相信的神明祈祷而已吗?我用双手遮住脸。抹掉黏答答的汗水。
……不对。我抬起了头。
“你们不是恶魔吗?再帮我实现愿望!”
没错,我只要这次请他们帮我实现正当的愿望就没有问题了。
小九左右摇了摇头。麻花辫和黑色缎带跟着晃动了起来。
“你应该是不记得了,我就再跟你说明一次,和恶魔订契约需要以灵魂做为代价,而且那个愿望毕生只有一次。你已经用灵魂做为筹码订过一次契约了,你的灵魂逃不了死后将被囚禁在地狱的命运。”
小九毅然决然地断言。
“怎么会……这样……”
我愕然失色。眼前变得一片昏暗……
我从小时候开始就不会为人着想,我是丑陋的胆小鬼。我应当坦承我的罪行的,因为这起事故是因为我的过失所造成……不对,在责怪自己引发车祸前,我在那个当下应该努力设法拯救爸妈还有大家的。真要许愿的话,我该许愿救所有人的才对,可是,我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却是保全我自己吗?我想起妈妈慈祥的脸、想起爸爸粗硬的双手,和广海一起游玩的记忆,总是面带笑容的伯父和伯母。是我害一切毁于一旦的,杀害爸爸的人、是我,我是杀人凶手。而且,不知何故这次我又得救了,广海却有生命危险。
眼泪不听使唤地滚滚落下。鼻子挂着两道鼻水,用手一擦就牵了一道长长的丝。没有止尽。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得救!”
我大声咆哮,想要站起来,可是手脚都使不上力气,我落魄地从床上跌落到了地板。点滴的针头剥落,伤口冒出一团血水。我索性放声痛哭。心中又是羞愧又是后悔莫及,眼睛泪流不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如果你现在就去死的话,要我帮你救那须广海也是可以。”
小九开口说了。我听到这句话猛然抬起头,一大哥和井上大姐同样一脸诧异地注视着小九。
“你是怎么了,九。那么做会违反规则吧?”
一大哥说道。
“这样一点都不像我的小九喔。”
井上大姐也出言表示。
“有差别吗?反正只要灵魂拿得到手就好了吧?这又不是在订契约。你已经有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