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衣小心翼翼地撕开了封口,里面有一份手写的信纸,是一封用浑圆的字体手写而成的长信。舞衣循字浏览内容,“啊啊,原来如此。”舞衣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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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弃去上学,理由是因为上学无聊没有意义。可是每当我写下、抑或想起“无聊没有意义”一词时,总会感到某种隔阂。当凡事都被“无聊没有意义”这句简单的词汇概括而论的瞬间,我有种我所思考的事情的本质与价值都将被剥夺走的感觉。所以我过去在学校向来保持缄默。
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精英组”和高中后才入学的“外来组”在许多层面部有所不同。在我的眼里看来,仿佛一切都扭曲了。“精英组”对“外来组”嗤之以鼻,所以“外来组”在内部设置了异类,也就是“活祭品”。我从来没当过“活祭品”,但我没办法去正眼直视这个现象。我在“他们”面前,甚至说不出“无聊没有意义”这句话。我很害怕,我只是一味感到害怕,所以我坚守沉默的态度。假装自己不受感动。不对,我根本无须伪装,因为我是一个空虚的人。
于是我不去上学了,没有人指责我这么做是不对的。我是希望博取谁的关心才不去上学的吗?算了,我已经放弃了,我放弃了一切。如今所有的一切都令我感觉厌烦。
就连呼吸都是一种痛苦。不管我再怎么努力吸取氧气,都觉得不够充足。
我感到快窒息。活着是一件痛苦的差事,我已经耗尽“生存的力量”了。
所以这是我的遗书。呐,收到这封信的你,就连叫什么名字也不晓得的你,你现在正在阅读这封遗书吧?我将担当“2”,所以麻烦你务必完成“7”。我唯一遗憾的是,我没办法见证玫瑰在春天是否绽放得一样美丽。
“仆再也活不下去了,但死亡好可怕。仆需要勇气,所以请大家帮帮忙,大家一起去死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6
舞衣选择了达洋猫的可爱信封来装遗书。虽然找不到素色的信封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不过舞衣觉得达洋猫图案的信封很可爱也没什么不好。没有标示收件人的名字,也没有署名寄件人的姓名,这封信会送到该收到它的人的手上。
除了玫瑰以外,舞衣还另有一件挂念的事。雨宫修一是在巷子里遭到水果刀刺伤腹部的。雨宫修一当时身穿的是学生西装外套。虽然他被那把找到的水果刀刺伤腹部是毋庸置疑的事,但从水果刀却检验不出任何一枚指纹。犯人行凶时戴着手套等说法是行不通的。到底是利用什么样的方法,雨宫修一才能刺伤自己的腹部,却又不留下指纹的呢?
不过,那或许已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了。
深夜的路上空无一人。人们仿佛突然失踪了似地消失不见了。最近的邮筒位于香烟贩卖店的前面,自动贩卖机闪烁着无机质的白光。如果将光的三原色——红、蓝、绿混在一起的话,会变成白光。初中理化课的时候,有反其道而行利用玻璃棱镜来做使太阳光分光的实验。
就在舞衣打算将信封投入邮筒的时候——
她的手被一把擒住了。
佐伯康宏就站在那儿。唯有左半边经过脱色的头发,戴在右眼上的眼皮环,或许是自动贩卖机的灯光所造成的阴影的关系,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僵硬。
“你在干什么?”
“佐伯同学没资格说我吧……请放开我的手。”
康宏无视舞衣的要求,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不仅如此,还出其不意地夺走舞衣的信。前后翻来覆去地打量。
“这啥?你要寄给谁?根本没写名字嘛!”
舞衣没有回答问题,只是又一次强调:“放开我的手。”康宏点点头,放开了手。舞衣先是在胸前擦了擦恢复自由的手,然后又重新向前伸出。
“请把东西还我。”
于是,康宏说了:
“大岛圣子……这个名字你在白天有提起过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康宏以些许强硬的口吻逼问。舞衣噤口不答。
“……她是我妈那边的表妹。自从我父母的葬礼以来,已经有七、八年没见面了。奶奶刚刚跟我说,她今早自杀了……”
康宏话哽在喉咙里没有说完,然后垂下眼睛看着从舞衣手中抢来的达洋猫的信封。他撕开了用浆糊封住的封口,从中拿出舞衣写的信,在黑暗中睁大眼睛细读。以一副好似现在自己正身怀一颗定时炸弹、而那张纸上则写有炸弹的拆除方法般的紧张表情。
“舞衣,这是……你……”
康宏一抬起脸——
“唷,两位。”
冷不防传出奇妙的声音,舞衣和康宏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是浑身漆黑的男子以及身穿黑色连身洋装的银发少女。舞衣对这两人有印象,他们是自称侦探的二人组。两人曾分别报上一和九这种听似假名的名字。
“关你们两个屁事啦?”
康宏似乎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他以独特的黏腻发音示威,有如在挑衅似地瞪了两人一眼。
“我们一点也没有打算干涉在深夜约会的学生情侣的意思喔。”
名叫一的男子说道。他一竖起食指,骷髅头的戒指便闪闪发光。那个动作就好似在说我来告诉你们一个极机密情报一样。
“其实啊,我们是恶魔。”
名为九的少女立即开口反驳:
“你分明只是一头乌鸦。蠢毙的乌鸦!”
她正一副心情不好的模样眉头深锁。
“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