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老师来说。我们班真的是一盘散沙耶。”
这一举手投足也很像澄澄的作风。
“不,与其由我来说,不如由安住同学发言还比较有影响力。你有让班上团结起来的力量呢,安住同学将来目标当老师也是不错的选择喔!”
大泽老师将那一对很像狗的眉毛垂得比平时更低,堆起满脸的皱纹露出笑容。
“我不这么认为喔,我觉得澄澄一定会是贤妻良母。啊,还是我干脆娶回家算了?”
相原开了一个玩笑,教室内又被爆笑声席卷。
澄澄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那么,下回针对具体的节目进行讨论,这就真的没办法在今天做决定了,到时大家提出一几个提案来思考吧。另外,也要决定编剧、导演、舞台指导和小道具、大道具、照明、音响、服饰,当然还有演员啰。不过这个环节大致决定一下就可以了,反正一人身兼多职。有谁想要一表意见吗?”
澄澄扫视教室一圈。
这时。
“我。”
难得有人在这样的场面举手了。是小松渚。虽说是举手,倒也不是笔直、明确地把手举高,而是类似低调地轻轻挥手的形式。她的头发不怎么长,左右两边各绑了一条短短的麻花辫。初中的时候戴的是眼镜,现在却改戴隐形眼镜了。
“图书馆收藏了不少有关话剧的书籍,要不要先参考那些再来决定呢?”
渚提议道。虽然和澄澄相较之下声音显得微弱许多,不过渚还是尽量让班上的所有同学都能听到。
“说得也是。总不能跟其它班级的话剧撞戏吧,这个环节必须去做调整才行,渚,Nice。”
“我好歹是图书委员啦!”
澄澄的话令渚轻声笑了出来。
“这样子好了,放学后去图书馆看看吧。我、渚、相原……”
“我也要?”
“那当然啊。另外再征招其它志愿者。这个阶段先参加的话,自己的意见也比较容易通过喔?”
几个原本就希望参加话剧的同学报名参加,最后决定由十个人放学后一起前去图书馆。
有人为了兼顾社团活动,到时有可能无法参加话剧的练习,所以自愿负责照明和音响的工作,手艺社的女同学则顺理成章地报名加入了服饰小组。
事情以澄澄为中心陆续拍板定案。澄澄很善于诱导大家拿出干劲。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文化祭麻烦死了”才是大家真正的心声。
可是之所以有办法慢慢地将活动引领往快乐的方向,全都是因为这个班级的中心有澄澄在的关系。
令人忧郁的学校例行活动渐渐地变得有趣了。大家都有一种好像有人在帮忙拉自己一把的感觉,或者说被人往上推的优越感。同时,也感觉自己好像在拉其它人一把、将其它人往上推似的。一旦开始有这样的感觉,便能打从心底感到快乐。
所以大家的脸上都挂起了笑容。
然而,我并没有参与其中。
2
某天早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面目全非的丑陋虫只——这是法兰兹·卡夫卡所写的小说内容。那是一部描述主角从恶梦醒来后,发现自己仍身陷在另一场恶梦的故事。
我的境遇也跟这部故事很像。我碰到的情况是早上一觉醒来后,别人变成了“我”。这故事真让人笑不出来。
野田增美(Noda Masumi)。那才是她的本名,绰号是“小增”。
可是现在大家都叫她“澄澄”。那是安住真澄的昵称,我的名字。
正确而言,那应该算是前“我的名字”吧。换句话说,我是前“澄澄”。
我的名字被那个位居在班级中心的女孩给抢走了。
我和小增是小学时代就认识的朋友。
小增说来算是那种个性比较安静、会被男生捉弄的类型的女生。至于我,则是毫不犹豫将那一类男生统统踢跑的女生。
小增她不敢将“住手”两个字说出口,老是面露困扰的表情手足无措。有时是铅笔盒被男生偷去当棒球丢来丢去,有时是被迫揽下别人的扫地工作。
“你们还不快给我住手!”
这是我必说的台词。只不过,在说出这句台词前,先赏那些臭男生一个飞踢也是我向来的习惯。
我并非只特别保护小增。我自己也有察觉到,我十分憧憬正义小超人,锄强扶弱,就是这么单纯。
只会等人来保护的女孩太落伍了。持续沉睡好几百年等待王子现身的公主的故事我一点都不觉得有趣。
我想当的是将王子搂在怀里打倒恶龙的那种公主。
然后,怀着与众不同想法的我碰上了一桩决定性的事件。
那是我小学三年级时发生的事。小增做的暑假作业的存钱筒被整个压扁了。那是暑假工艺课的作业,完成品会被拿去装饰在教室的后面。小增所做的存钱筒,是一个看起来很像糖果屋、颜色花俏得有点奇怪又摇摇欲坠的存钱筒。老实说制作得并不是很精巧。
可是,看到扁成一团的存钱筒,小增忍不住一张脸皱巴巴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当我目击到这画面的瞬间,我理智断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