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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校舍出入口前,我俩之间并没有称得上对话的对话。换好鞋子抬头仰望天空,豆大的雨滴从铅色的天空飘下了。虽然外头没什么风,以六月而言温度仍稍嫌冷了点。
“理惠你要怎么回家?”
理惠先是面露稍微想了一下的表情:
“诶,你可以陪我一会儿吗?”然后浅浅地一笑。
“我是没问题啦,可是现在在下雨耶?”
听我这么回答,理惠从书包拿出了一把折叠伞。“你不是说忘记带伞?”我当然没有当面这么吐槽她就是了。
折叠伞撑开后其实空间也没多大,两个人挤进去的话肩膀会外露。我制服上衣的左肩湿成了一片,感觉好冰冷。
我们从学校走到了车站。其实学校已经放学蛮久了,不过距离社团活动结束还有一点时间,现在就是处于这种不上不下的尴尬时刻。车站附近没什么人。
理惠还开玩笑地说我们这是在共撑情人伞。
我听从理惠说的搭进了电车,行经差不多四站之后下车离站。这一站我以前不曾来过。老旧低矮的楼房林立,狭窄的道路给人一种迷宫般的感觉。
“要去哪?”
我一问,理惠遂眯起左眼跟我卖关子。理惠那一头又长又有光泽的头发即使在雨中,依然显得干爽柔顺。
走了一会儿,由于听见远处传来电车的声音,我想我们也走了不短的距离了。
大概是下雨的关系吧,一路上我们几乎都没跟任何人擦身而过。这条路应该也不是行人专用道才对,却不见有车子行驶。
四周只有雨水打在伞上的声音、跨步时在地面溅起的飞沫,还有理惠的呼吸声。由于理惠就近在身旁,所以我强烈地感受到了理惠的体温。这也令我一直有点紧张。
是因为陌生的地方会触动人不安的情绪吗?我有一种宛如身在异国的感觉,一股近似寂寞的心情排山倒海地向我袭来。寂寞、彷徨不安,此外还莫名地觉得有些怀念。
瞧我心神不宁地东张西望……
“喏,就是那里。”理惠便指了一个地方说道。
她所指的地点只有一栋貌似老旧电影院的建筑物而已。壁面有点脏兮兮的,还爬满裂痕。
“那里是干嘛的?”
“水族馆。”
“水族馆?”
我只能像鹦鹉一样原封不动地回问。因为静悄悄地耸立在眼前的那栋建筑和水族馆未免也相差得太悬殊了。
可是,等我站到建筑物的入口一看,只见外头立了一块小型的招牌,上头用快要消失不见的文字标示着【水母水族馆】如此平凡无奇的名字。
“这里有在营业吗?”
“有哇。”
理惠以秀气的动作折好雨伞后,喀恰一声拉开了木门。
里头光线昏暗。各处都有蓝色的照明灯,笼罩了整个室内空间。
一进去右边就有一个看似服务处的柜台。里头坐了一名男子。
“欢迎光临。”他说道。面容消瘦的男子虽然留了一头乱蓬蓬的奇怪头发,不过那发型很不可思议地十分适合他。两边的鬓角长长的,杂乱的胡子恣意地生长。纯白干净的上衣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的耀眼。
“你好。”
可能理惠经常造访这间水族馆吧,她很自然地打了一声这样的招呼。
我从书包翻出了皮夹。
“请问门票多少呢?”
男子缓缓地露出了微笑。
“不用,这里免费。”
男子以和蔼的动作摊开了右手的掌心。
“请慢慢参观。”
我下意识看了男子的右手。那副掌心不仅生命线短,而且十分平坦。
“来,我们走吧。”
理惠拉着我的手出发。她的手摸起来好柔好嫩,不过被雨水淋得有点冷冰冰的。
室内温暖得恰到好处。感觉有一阵和风从某个地方徐徐吹来。脚边暗得几乎看不见路该怎么走。唯有理惠手心的触感在引领我。
“小绿,你看你看。”
理惠转头回望我。
“是水母。”
在蓝光照耀之下的镶入型水槽之中,可以看见有水母愣愣地漂浮在水里。大小比人的掌心摊开时要略大一些,长着茶碗的形状。透明且微弱的线条描绘出了单纯的轮廓。
“好意外喔,真漂亮。”
在小小的水槽中,那只水母看起来十分美丽。远远超乎我的想像。
“我就说吧?”
我偷偷地瞧了如是说的理惠的侧脸,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笑容。
她双眼直视装有水母的水槽,嘴唇像是在忍耐什么似的抿成了一条线。
我有种好像自己犯了某种决定性错误的感觉。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我觉得这个时候我必须跟理惠做点什么表示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