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位在园内的电梯也无法使用,可说非常不便,不过对我们来说反倒是个方便行事的地点。
仅有车辆出入口有装监视摄影机,人员出入口及其他地点则完全没有摄影机的设计也是好处之一,因为这样一来在逃走的时候只需要走逃生用的后门就能轻松逃进小巷内。
话虽这么说,但被我们锁定的人当然不会碰巧来到这种地方,因此只有在这附近探过路,这个地点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派上用场。
这里的露台和马路及人行道相比,多出约一个台阶的高度,另外也像是要区隔和马路的空间似地在露台四周种了植物。如果太靠近露台外侧,那些植物有可能碍事,因此我挑了一个几乎位在露台正中央的桌子。带着我点的,比一般的温度稍微热一点的拿铁坐了下来。除了基本的低脂牛乳外,虽然我还请服务生在拿铁里加进杏仁糖浆,但以现在的心情来看或许咖啡根本不需要加糖。我将自己的小手提包放在左手边的椅子上。
我往马路对面的停车场看了一眼。奈绪应该已经在六楼角落做好准备,但从我这里却无法清楚看见她的身影。不过原本就是只会在射击前才拿出步枪,因此现在看不到她也是里所当然。
这里与大楼的距离约是八十,高低差约有十七~十八左右。虽然这种距离不会产生多少误差,但个性一板一眼的奈绪现在或许正在努力计算吧。
就在我喝掉半杯拿铁的时候,爸爸他们出现了。比我们约好的时间早了五分钟。我若无其事地打电话到奈绪的手机。
“来了。”
‘收到,我看见了。’
我让手机保持通话状态,将手机摆在桌上,虽然我又抬头看了一眼,但仍旧无法看到奈绪的身影。
明明是星期天却穿着西装,几乎有两年半不见的爸爸。还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一辈子都不再碰面,那个化着浓妆的女人。而在他们后方还有两名穿着西装的年轻男性。从举止来看,他们不像是司机或佣人。那女人在突袭妈妈的房间时,按住我的那些男人虽然看起来都是群靠暴力讨生活的家伙,但这次这两个则是样子比较像保镖的高挑男人与金发男。他们两人怀中都能看到隆起物。
发现我身影的爸爸来到桌旁。而我则是用手肘抵着桌子,以手托着脸颊的姿势迎接他。
“好久不见了,馨。你长得更大、更成熟了。”
爸爸说话的语调很快。简直就像是没有经验的舞台剧演员。那并不是应该对坐在椅子上的人所说的话。一定是他在来到这里之前,事先想好的句子吧。
我朝自己对面的座位指了一下。爸爸在我指示的座位就座,而那个女人则坐在爸爸身旁。她现在靠那头微卷的头发掩饰着那被我咬烂的右耳。
我和那女人隔着桌子,视线相对。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好好谈谈的感觉,反倒比较像两名在寻找拔枪时机的枪手。
……反正实际上也是这样。
你们不能克制点吗?爸爸这么说道。接着爸爸像是要改变话题似地,小声问了句:“这里有服务生吗?”
“东西都是到里面的柜台点好,自己拿过来的。想喝什么的话,就自己跑一趟吧。”
爸爸皱起了眉头。
“是这种制度吗。……柜台在哪?”
爸爸话说完正要起身,但肩膀却被那女人按住,被迫坐回座位上。接着那女人指示那名高挑男子随便点些东西,便让他跑腿去了。而剩下的金发男性,则默不作声地坐在我身后的座位上。他跟我保持着只要一伸手就能按住我肩膀的距离。
一股压力从我身后袭来。只要我看着那女人或爸爸,就势必得让身后的男人离开我视线之外。虽然他并不会突然掐住我的脖子,但一想到进入紧急状况的时候,那个男人的存在实在不容小觑。
况且虽然爸爸在场,但从刚才的应对来看,那女人应该才是这些西装男的主人,不知他们究竟有什么计划,也让我感到恐惧。
我闭上眼睛,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拿铁。
“有三年不见了呢。”
“是啊。”
“学校那里怎样?”
“不怎样。”
“最近生活上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你常来这种店吗?”
“还好。”
接着是沉默。爸爸所准备的话题似乎已经见底了。为什么能说的就这么少呢?为什么只有这么八股的话题呢?为什么……得这么难堪呢?
我看了爸爸一眼,然而爸爸却像是要逃离我一般地移开自己的视线。
绝对不算大的桌子,却在这时让我忍不住觉得这张桌子格外宽大。
“钱……呃、怎么说,够用吗?你现在是正爱玩的年纪,如果不够的话——”
“很够了。谢谢。”
“是吗。”
再一次的沉默。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子的呢?我们的对话连五分钟都持续不了。
我们已经分开生活了两年以上的岁月。应该有很多话能说才对……明明应该有的话题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什么都问不出口。
我们没有任何话题。所有话题都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