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卷全



  我放弃心算,老实地使用我手机上的计算机功能。距离大约是三百六十公尺左右。还算可以的距离。

  虽然现在我能够立刻计算出数值,但在一开始的时候我经常搞不清英尺和公尺,以及密耳的概念,常常陷入混乱。

  由于枪大多数是设定成在三百公尺时能命中瞄准的位置,因此就算不做任何调整,凭感觉往上微调个几十公分,应该也能打中。

  在上一次奈绪会在意因高低差产生的误差,是因为我们发现在正确测量出和目标间的距离后,并有正确调整瞄准镜状态下,无论是由高打低还是由低打高,弹着点都会偏高。我们在山里练习时,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但过了一阵子之后,奈绪提出了或许是因为重力影响较少的架设。

  当当时她画出一个直角三角形的图样。并在上方的顶点标上了“射手”,斜边的末端则标上“目标”。根据这个图来看,斜边的长度虽然就是目标和射手间的距离,但实际上受到的重力影响,却只有底边长度的份量。这是奈绪的看法。老实说对没有选修物理,而数学也不擅长的我来说,这其实是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说法。当然奈绪还有提到由低打高,跟由高打低会受到的减速程度不同,以及可能是感觉的微妙变化之类的。但是在奈绪为我进行漫长的说明时,听到一半变成就左耳进右耳出状态了。

  虽然奈绪相当在意高低误差的问题,但高度最多不过十五公尺,距离目标仅有数百公尺的现在,弹着误差可说趋近于零。加上要使用刻度及目测方式测定距离,这时可能产生的误差还远比那种误差要来得大,因此那种问题应该是可以忽视的。

  我透过瞄准镜观察了一阵子,但腰部已经开始感到难受,加上眼睛也开始干涩,因此我决定呼叫奈绪。

  “我说啊,我们用轮班的方式监视吧。这样眼睛好累喔。”

  ‘啊、我也正想这么说呢。这样还挺辛苦的呢。那我们就十分钟轮一次,你趁现在休息一下吧。’

  “谢啦。那我先抽根烟啰。”

  ‘知道啦~’

  接着我听到奈绪将电话挂断的声音。为了不辜负人家的好意,我将枪先放在提包上,接着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玫瑰。我脱掉右手的手套,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我打开打火机的盖子。转动转轮点燃香烟,接着便飘起一阵令人难以自拔的香气。

  细长时髦的玫瑰烟加上金属制打火机,虽然让我被奈绪取笑说我无论外观还是品味都像老烟枪,但我仍十分喜欢这两者的组合。我很喜欢这种纤细与粗犷的非对称感。

  我将身子靠在扶手上。缓缓吸一口点缀了一点红光的香烟,然后朝夜色尚浅的天空吐出少许的烟雾。

  由于从第一次动手以后,我在扣扳机前就习惯先抽根烟,因此奈绪想必也是替我想到了这一点吧。真是谢谢她了。

  我感觉和外界之间的距离随着香烟的缩短而增加。与其说这是焦油跟尼古丁的影响,更像是抽烟这个举动本身让我产生这种感觉。

  静静横躺在我视线中的狙击枪,鹰见步枪。仿佛是将夜色的一部份切下的纯黑步枪。从那纤细、时髦的枪体中射出的是令我的柔嫩肌肤为之一震的7.62公厘步枪弹。从初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爱上这把枪了。我喜欢那兼具纤细与粗犷的非对称感。

  ……这是一个月前,我们跟一名满身是伤,倒在路上的男人买来的四把枪之一。

  记得那个男人当时带着两个装有吉他盒,看起来又大又重的提包倒在路上。虽然他身上有伤,但真正的原因是他带着过重的东西,因为疲劳倒地的。虽然一开始他出言威胁我们,但对他虚弱的模样感到同情的我跟奈绪,在给了他食物跟水之后,他便轻易地卸下心防,并开始道出自己的身份。他就是那样的人。

  他并不是坏人。但却是一名罪犯。

  他说抢枪只是为了卖掉,好发一笔横财而已。

  听到他这么说,我脑中便浮现那个女人的脸,以及奈绪提到哥哥会在暑假回家时,露出前所未见的难过表情。

  我决定和那个人进行交易。“我有想杀的人,你就把枪卖给我吧。”我当时这么说道。

  为了跑路而急需要金钱的他,用两把狙击枪的套件、两把手枪的各种套件,还有除了他逃亡所需之外的所有弹药,以及狙击枪基本用法跟维修的教学和我交易了我存款中八成的金额。虽然是一笔不小的金额,但事后才知道和在国内循正常管道购入相比,我们实在捡到了天大的便宜。

  至少在这一个月,我从未对这次的交易感到后悔过。反正爸爸会单方面地不断送钱给我,而且我想杀的家伙真的让我想杀得难以克制……最重要的是开枪时的绝佳刺激感让我感到快乐。

  这种违反道德的行为,在不知不觉间转变成了令人头皮发麻的爽快感。一开始我抽烟的习惯也是在同样的感觉下开始的。……不过现在只是单纯因为想抽才抽就是了。

  当香烟的火光接近滤嘴后,我便把剩下的烟头丢进携带烟灰缸中。虽然距离换班还有一小段时间,但我并未点起第二根烟,便让身体离开扶手,眺望着眼下的光景,让自己的心情放松。

  现在还不到醉汉游荡的时间,路上满是迅速流窜的人潮。上班族跟在夜晚讨生活的女性。还有不属于那两者的众多年轻人。从店内飘出的流行乐曲。无数的脚步声仿佛敲打着屋顶的雨滴。吵杂的喧闹声。无数的人、人、人……

  他们不会知道。不会知道名为馨、名为奈绪的人,不会知道名为我们的狙击手。不会知道自己现在是被枪口对准,在瞄准镜圆框中蠢动的标靶。

  只要现在这个瞬间,奈绪她……不,只要我拿起枪扣下扳机,就能将他们连相信都不需要,那在他们心中理所当然的‘明天’夺走。当我看着瞄准镜时,我和奈绪便成为了比任何人都要高位的存在,我们能从任何人都伸手不及的地方,将能打破脑袋、贯穿胸膛的铅弹射向目标。这些事实在蕴含着非道德感的同时,也给予了我们无上的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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