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的惨烈。
“对那时的我来说,世界就是个粪坑,从来没有想过要长命百岁。刚来金伯利的时候也一样。这里看上去不过是老家兑了些水,也是个臭水沟。……事实上,当初比现在还要严重得多,校内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叫人放下心来,周围的每一个人看上去都是饥饿的毒虫。”
提姆的脸上露出干巴巴的笑容,然后突然又变回认真的表情。
“我和戈弗雷学长相遇,也是在那时候。……他和我打招呼的时候,说实话,我觉得这个人多半是疯了。他说的做的每件事都是如此。不管赶走多少次都不吸取教训,即使给他灌毒放倒他,第二天他还是会满不在乎地来打招呼。最扯淡的是那个关于自警团的梦话。他居然说要召集同伴改变这里,还说只要行动就一定可以改变。明明都没有什么像样的后盾。”
在演讲台旁边,戈弗雷无可辩解地抱起胳膊。提姆瞥了他一眼,继续说:
“——可是,当我在友谊厅大方地撒毒,准备顺便跟这个世界说拜拜的时候——只有戈弗雷学长冲进毒里来救我了。……自己丢开的性命,居然有人自顾自地给捡回来了,这种心情你们能明白吗?我死心了。今后要怎么做,就全凭捡回来的人高兴了。”
提姆有些害羞地笑着说。看到他的表情,奥利佛心想:他的人生,一定是从那时开始的。
“那之后的日子,我现在想来依旧像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梦。——人们慢慢地聚集起来,能做到的事情一点点增多,梦话逐渐成形。那时我终于发觉:戈弗雷学长没有疯。正相反,『在这个疯狂的地方,只有那个人是正常的。』所以其他的人也都想起来了:我们不是毒虫,也不是木柴,而是人类。”
提姆毫不犹豫地断言。这是至今为止的学生会活动的根基,也是他们毫不动摇的信念。
“当然,事情的发展并不轻松,反而是没有一刻是轻松的。差点被怪物一样的高年级杀死的次数数也数不清,被同年级或学弟学妹们背后捅刀也是家常便饭。……人数增加后,人际关系也变得复杂。同伴之间发生了纠纷,因此和一个朋友分道扬镳。那个时候,我是不是能为她多做些什么……直到现在,这也是我最大的遗憾。”
见证了那个人最后时刻的奥利佛和伙伴们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也明白当时没能在场的提姆心中的后悔。
“不过我最近发觉:我意外地并不讨厌照顾你们。照顾学弟学妹的时候,后悔会稍微缓解一点,眼里的景色看上去也会稍好一些。我现在真心想要让它变得更好。……即使得到了学生主席这样了不起的头衔,我要做的事情大概也不会变。遇到有困难的学生,就听他倾诉,有必要的话就帮助他,有人碍事就撒毒叫他闭嘴。——不管对手是谁,还是什么。”
提姆用力地宣告,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要说我的觉悟,那就是这些了。……我也不知道这种东西能不能算是就职演讲。不过,你们现在应该稍微清楚,自己选了个什么样的人当头头了吧?”
提姆坏笑着总结。全都听完之后,戈弗雷走上台,和他交换位置面对学生们。
“我是前学生主席艾尔文·戈弗雷,请容我冒昧地继续演讲。——我不会说很多。我信任提姆·林顿,将学生会的今后托付给他,也知道他一定会回应我的期待。我想你们之中的许多人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投下选票的——作为一点小小的助力,我只想说一件事。”
男人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继续:
“之前的高年级联赛决赛,观众席上发生事故,导致低年级学生掉入战场的时候,提姆不顾眼前的战斗,优先前去帮助他们。——看到这些的时候,我便决定推举他做下届主席。如果提姆无视学弟学妹们的危险优先队伍的胜利的话,那他虽然是我的同伴,但不是你们的同伴。但是提姆没有那样做。自己应当守护什么,我一直想要守护什么,在那个危急关头,他没有看错。”
男人的视线看向走下来讲台的提姆。他用带着温和微笑的嘴唇说出自己的感受。
“我太高兴了,甚至想要向全世界炫耀——那时的我因为这件事真的是非常高兴。”
听到这沁人心脾的话语,提姆抿紧嘴唇低下头。戈弗雷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又转向学生们继续演讲。
“我保证新主席的本性不会动摇。不过——不可否认他缺乏经验,有可能会给大家添麻烦。但是,这些不足之处,正该由你们来补足、支持。那样一来,他一定能成为比我好得多的学生主席。
交接到此为止。各位——我的学弟,就拜托大家了。”
他最后深深的低下头,用这个动作结束演讲。奥利佛等人最先鼓起掌来,掌声立刻扩展到整个大厅。这个场景比任何东西都鲜明地显示出大家对新主席的牢固信任。
“……咦……?”
被情况丢下的密里根渐渐缩起肩膀,卡蒂和雪拉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从两边抱紧她。
剑花团的所有人都向密里根连连道歉,然后暂时把之后的事情交给卡蒂照顾。同一天下午三点,奥利佛算是以自己的方式越过了选举战这个重要关头,开始面对接下来的新问题。
“……呼……”
他在谈话室的椅子上坐下,叹了口气。——在自己的决赛结束之后也休息过一阵子了,不至于因为疲劳而转不动脑子。但是即使以现在的状态,眼前排列的每一个问题依旧全都太过棘手。
首先是卡蒂的问题。虽然找了机会所有人一起讨论,但还没有任何解决。为了她的安全,必须尽快做出对策才行。
接着是雪拉的问题。她虽然装出平静的样子,但在公共场合与父亲争吵的打击应该不小。应当在能够心平气和的地方听听本人的倾诉,并尽快抚慰她的心情。
还有慰劳会后与奈奈绪发生的事情。那件事确实留下了影响,今天他们两人也几乎没有对上过目光。应对的重要性自不用说,而且在这件事上奥利佛也是当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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