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的话,不如说应该是反过来。在那个时间点上令对方身受重伤的价值大得无法估量。你做到了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你反而应当以此为傲。”
奥利佛说出赞赏。但是泰蕾莎使劲摇头拒绝。这件事是横在她心中的明确的过失。
“如果那时候收拾掉目标的话,我方的损失就会少得多。”
“我们所有人都是这样。这不是你该负的责任。”
奥利佛严厉地断言。他作为指挥那场作战的人,比任何人都更加强烈地意识着责任所在,一丁点也不打算推到少女身上。
“但是,我也明白你会这样想的心情。……死了十一人。十一个人啊。在我的指挥下,只为了讨伐一个敌人。”
脑海中浮现出将愿望托付给他后死去的同志们的面孔,咀嚼着他们曾经的样子、和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语,奥利佛用手攥住眼前少女的肩膀。那里生命的温暖,令他感谢得想要哭泣。
“正因为如此。……你能平安无事,令我松了一口气。”
他带着打心眼里的放心说。——不是因为做到了什么,也不是因为没做到什么。你能活着站在这里,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救赎。
在他的注视下——少女的双眼中滚落大滴大滴的眼泪。
“?!”
奥利佛惊讶地屏住呼吸。泰蕾莎像是眼泪的阀门坏掉了一样不停哭泣。看到她这副在以前难以相信的样子,奥利佛慌张困惑地不停呼唤她。
“你——你怎么了,Ms.卡斯腾……为什么要哭……”
不知道哭泣的理由,就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奥利佛拼命竖起耳朵,想要从她混在呜咽中的声音中分辨出原因。
“……为、为您派上用场,明、明明是我的,使命……”
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表明心意。无法分担的疼痛,存在于伸手也够不到的地方的那个苦难,是令她最为痛苦的事情。
“……我却什么也做不到……我一点也没能减轻……您的疼痛、烦恼……痛苦……!”
有意义的话语到此就结束了,泰蕾莎像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奥利佛像是被驱使着一样抱紧她。一下子便收入怀中的身体,比他想象地要小太多。
“——减轻了。
现在,减轻了哦。『泰蕾莎』。”
他第一次称呼少女的名字。令他心存犹豫的心灵之间的距离,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不起,我没有发现。……你没有立刻出现,也是因为在意这个吗?”
奥利佛后悔自己如此迟钝。明明被她如此强烈地挂念着,却一直到她自己说出来,都放任她独自心痛。
“……你不必介意。疼痛也好,痛苦也好……都是因为我做了相应的事情。因为我不停地犯下无法赎清的罪孽。将你用作部下也是其中之一。”
他没有被挂念的资格。与少女之间的关联本身,对奥利佛来说就是一项罪过。……但是,那不过是他的理由。既然为他赌上性命的臣子,愿意从那立场上牵挂他的话——。
“你有什么希望我做的事情吗?……我想稍微给你一点报答。为了你的努力,也为了你的心意。”
奥利佛将对方抱在怀里,至少要这样问。希望能对他有所求,这不如说是他的恳求。在不知道的时候获得牵挂,不知道的时候令她痛苦,在惹她哭泣之后才知道一切。他不希望自己和这位少女的关系,就仅此为止。
“……把……”
“嗯?”
些微的话语碎片混在抽泣的声音里传入耳中。一瞬间就理解了。他像是要挽回之前的迟钝一样,从中汲取了少女的愿望。
“——这样可以吗?”
左手抱着膝湾,右手环着后背,奥利佛轻轻抱起少女的身体。轻得令人悲伤。泰蕾莎纤细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身体紧紧贴上来,用鼻子蹭着他的肩膀。就像是紧紧攀住父母的孩童一样。
“……这样啊。你想要抱抱啊。”
“——!”
奥利佛脱口而出,少女的手指抗议似的捏住他的肩膀。少年微笑着,用手掌轻拍对方的后背。
“对不起,说了多余的话。就这样一直到你满意为止吧。
……稍微走两步吧?我也那么想。”
奥利佛抱着泰蕾莎转向前方,再次在通道中走起来。他心想,即使被别人看见也无妨。抱着痛哭的孩童行走,直到她停止哭泣——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任何理由会让人对此心存顾虑。
结果,奥利佛就维持着这个姿势走到了大哥大姐等待着的据点。
“……”
“……我说了要到她心满意足为止。请你不要生气,大哥。”
一进入房间,大哥格温无声的视线就扎过来,但是奥利佛欣然承受了。少年抱着怀里的泰蕾莎坐在平时的椅子上。少女一动也不动。本以为到达据点就会离开,看来是他太天真了。奥利佛完全放弃,大姐夏浓温柔地对他微笑。
“太好了,呢,泰蕾莎。……你之前一直,想要撒娇,呢。”
对这个声音,泰蕾莎依然默默地不回答。不过——从她红透了的耳朵上可以一眼看出想要继续被抱着的愿望和害羞之间的纠葛。
“……是这样吗,泰蕾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