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能复活的最高纯度的秘药。
「只有自己亲自活用过,才能让那些经验适应你的魂魄。而且这段过程必须在『魂魄融合后立刻执行』,也就是所谓的打铁趁热──举起杖剑吧。要再开始训练了。」
父亲说明完后起身,回到地下室中央举起杖剑。即使儿子的肉体和魂魄才刚饱受折磨,他依然要求少年举起杖剑战斗。
最先对这句话产生反应的人不是奥利佛,而是夏侬。她挡在弟弟前面,将白杖对准男子。她平常绝对不会自己挑起战端,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向别人展现战意。
「……让诺尔,休息一下……!」
「这样会让一切都白费。」
男子只用一句话就否定了她的觉悟。面对这个状况,奥利佛努力移动沉重的身体,踉跄了几次才总算站起来。
「……大姊,谢谢你……」
他说完后强硬地抓住大姊的手臂,代替她与父亲对峙。父亲对用颤抖的手臂举起杖剑的儿子点头说道:
「没错,这样就对了。如果不先咽下这个痛苦,一切就无法开始……因为接下来还要重复进行好几次。」
奥利佛当然明白,而且一点都没有想要拒绝的意思。
打从一开始就没人强迫过他,少年绝对不是在父亲的命令下艰苦修行,而是按照自己的意志继承母亲的志向,发誓要报仇,并为了获得力量追求母亲的魂魄──
「──GAAAAAAAAAAAAAAAAAAA!」
少年燃烧自己的生命操纵扫帚,用沾满自己鲜血的杖剑袭向机械神。老人一面抵挡他的猛攻,一面发表评论:
「──如果要比喻的话,你现在就像是魂魄的合成兽!为了接受克萝伊•哈尔福德非比寻常的魂魄,你必须从根本扭曲自己的存在!」
「斩断吧──!」
像是为了盖过恼人的噪音般,一道切断咒语深深斩进手臂的装甲。下次一定要砍断──在内心如此发誓的奥利佛让扫帚在空中翻了个筋斗,直线冲向机械神。
「那已经不能算是努力,只能说是自残!为了容纳她的灵魂,为了在她去世后用平庸的身体重现她的强悍──你应该已经将自己的肉体、灵体和魂魄全都粉碎过无数次了吧?」
奥利佛在心里的某个角落肯定老人的言论。没错,他就是这么做的。为了获得能与七名仇人对抗的力量,为了从母亲的魂魄借用她一部分的力量,这具平庸的身体只剩下这个手段。即使那将彻底扭曲自己的存在。
「为了提升自己所累积的努力确实值得尊敬!但你累积的只有用来否定自己的拷问和虐待!那实在毫无意义又可悲!魂魄的变质会对人格造成不可逆的影响!作为模仿这个剑技的代价,你除了寿命以外还舍弃了许多事物!包含你原本的本质!」
老人执拗地逼迫少年,逼他面对自己过去舍弃的事物,以及为了获得这股力量付出的代价。奥利佛愤怒到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齿。
「你应该心里有数吧!以前的自己办得到,现在的自己却绝对无法办到的事情!那个出现在心里的大洞!」
恩里科要少年注视那个洞,回想起变成现在这副德性之前的自己。即使明白毫无意义,奥利佛依然无法抗拒。那是被迫接受无可挽回变质的魂魄本身的吶喊,这股绝对无法抹去的依恋将持续存在他的心中。
──我受不了了!饶了我吧!我的肚子快笑破了!
真是的,不愧是我的儿子。「诺尔真的很会逗人笑呢」──
「──G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流不停的血泪,以及吹过内心大洞的寒风,如今就连憎恨都算是救赎。除了燃烧憎恨不断挥剑以外,他已经没有其他方法能够取暖。
奥利佛唯独不缺燃料。因为他对持续在眼前嗤笑的母亲仇人有满腔的憎恨,而从那天开始就彻底改变的自己,也同样是他憎恨的对象──
「──最悲哀的是,即使做到这个地步,你还是无法替代克萝伊。」
恩里科最后突然平静地如此说道。这句话听在奥利佛耳里,比那些激动的挑衅还要残酷好几倍。
「你自己也很清楚吧。『根本一点都不像』。即使勉强模仿了一部分的剑技──本人也绝对不会是这样。」
之所以会明白这点,是因为恩里科也认识本人。克萝伊•哈尔福德挥剑时的光辉和独一无二的美丽,都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里难以忘怀。
只要比对过去的记忆,本尊与冒牌货的差距就会明显到可悲的程度。无论外表再怎么相似,即使那是直接从本人的魂魄模仿──眼前这个少年挥的剑也绝对不会和她一样。克萝伊•哈尔福德这道光已经坠落地面,这里只有外形相同的影子。
「不论是对付异端,与异界之『神』为敌,还是在最后的那晚与我们对峙的时候──她都从来没变过。照自己的感受欢笑、伤心、愤怒、同情,并将这些表现在剑上。她奔放的生活方式不会受到任何道理或魔道的限制,那才是克萝伊•哈尔福德之所以为克萝伊•哈尔福德的理由。她的剑里总是包含著『自由』。」
奥利佛也承认正是如此──任何高手都无法模仿母亲的剑风,因为那无疑是源自于她的人格。所有魔法师第一个舍弃的东西,只有她奇迹般的保留了下来。所以每个人都为她著迷,焦急地想变得和憧憬的她一样。就像自己现在这样。
「那是你的剑最缺乏的东西。不对,是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获得的东西。因为你为了容纳克萝伊的魂魄,已经反覆否定自己无数次。不容许自己继续做自己,这对人类来说是最不自由的状况,也是离克萝伊的存在方式最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