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君主的身分下令。夏侬•舍伍德,解开封印!」
他这次呼唤的不是大姊,而是自己的臣子。夏侬的表情痛苦到彷佛随时都会哭出来,一旁的格温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夏侬。」
他的呼唤说明了一切──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唔……」
因此她不得不动手──即使知道这将让心爱的弟弟承受地狱般的痛苦。
「……两个灵魂。」
夏侬下定决心,举起白杖咏唱咒语。奥利佛一听见她的声音,就感觉身边出现了怀念的气息。一个伟大的灵魂将他当成暂时的依靠。
「融合吧,混合吧。」
「……啊……」
那个灵魂与奥利佛的灵魂重叠融合,宛如将熔解的黄金注入内部。
「──呃──」
令人晕眩的灼热和剧痛袭击全身。整个身体都在反抗这波入侵,想要全力将那个灵魂挤出去。这是用来保护自己的防卫机制,但奥利佛靠自己的意志强硬地将那个反应压了下来。这壮烈的矛盾让他更加痛苦──不过就连这些都还只是前兆。
「──啊──啊──」
随著黄金开始流入,少年逐渐产生变化,从魂魄到灵体,从灵体到肉体。魔力流的扩张和加速甚至改变了筋骨,比生长痛还要强烈数百倍的剧痛在全身爆发。这一波波的剧痛足以让人发疯,但少年用自己对敌人的无限憎恨盖过这一切。
「──A──A──」
他像是自愿饮下毒酒般完整地承受这股痛苦。讽刺的是,在逐渐消散的理性深处还是能感到一丝宽慰。相对于污染母亲灵魂的罪孽,这是最起码的惩罚。
眼球的微血管接连破裂,从双眼流出的血泪在面具上形成哭脸。
「──GAAAAAAAAAAAAAAAAAAAAAAA!」
伴随著一声咆哮,少年跳了起来,站上遵循他的意志从背后飞来的扫帚。
奥利佛在高速飞行的扫帚上摆出下段的架势,将刀尖藏在右侧身后。这是不属于基础三流派的特殊架势,也是过去和东方少女对决时他曾经稍微展露的战斗型态。
──克萝伊流,解禁。
那是在重现已经失传的绝技。将某个天才的灵魂一饮而尽,如今已经化为一颗彗星的少年,洒著血泪冲向机械神。
「斩断吧!」
他在与巨型魔像擦身而过的瞬间挥下杖剑。透过切断咒语使出的斩击划过机械神的肩膀,被砍下的刚铁碎片在空中飞舞。
「──『只用单节咒语就砍下了装甲』?」
恩里科惊讶地大喊。奥利佛一冲到巨型魔像背后,就立刻掉头。机械神挥动双手想要击落他,但都被夸张的空中机动躲开。少年钻过机械神的腋下,再次用切断咒语攻击巨型魔像的躯体。伴随著刺耳的金属声,装甲上又多出现了一道伤痕。
「……能够斩断刚铁的切断咒语。」
老人的声音变得低沉,将机械神的双掌对准空中的奥利佛。刚才用来驱逐翼龙的紫光,这次是以广范围散弹的方式横扫前方。无论怎么操纵扫帚,都不可能躲过这么高密度的炮火。
「GAAAAAAAAAAAAA!」
然而──面对这波无法回避的攻击,奥利佛居然自己主动跳下扫帚。摆脱一人份重量的扫帚轻易穿过炮火,奥利佛本人则是不受重力限制地在空中踏步躲过所有光弹,然后再次于空中站上前来迎接的扫帚。
「……像杂耍一样站在扫帚上,并搭配虚空踏步……」
少年连续施展用高超技巧也无法形容的绝技,完全脱离了魔法战斗的常识。另一方面,老人却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战斗方式。恩里科向使用者问道:
「……这个剑法,你是跟谁学的?」
少年以瞄准机械神头部施展的切断咒语代替回答。恩里科用双手挡下攻击,执拗地继续分析。
「……不对,即使本人亲自传授也没人能够学会。真要说起来──做出如此荒谬的动作,为什么身体不会坏掉?」
少年不仅用脱离常轨的速度骑乘扫帚,还会更加超越极限地用虚空踏步在空中四处移动。照理说就连魔法师都无法做出这样的动作。每次强硬地扭转方向时,内脏应该都会跟著受损。恩里科记得自己也曾产生过相同的感想。
「……唔──」
但有一点明显和当时不同,那就是少年在空中移动后会留下血色的飞沫。那已经不只是血泪,而是被染成深褐色的长袍再也无法吸收从他全身渗出的血液,所以才飞溅到空中。这让恩里科改变了看法。
「……不对,确实是坏掉了,不过同时也持续被治愈。是不间断地使用了能够跟上肉体崩坏速度的治愈咒语吗?是谁?从哪里?又是怎么做到的?」
早就应该被搞坏的身体,因为被某人治愈而勉强维系。恩里科做出这样的分析,但不晓得是谁用什么样的方法做到这点。少年本人一定没有这个余裕,他的同伴们又位于远到无法提供这种支援的距离。何况治愈原本就是非常纤细的技术,按照常理只能在可以进行精密控制的领域魔法的范围内进行,不可能对正在进行空中战的人施展。
「G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但现实否定了这些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