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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走在前头带领大家移动,由於诚采用竞走的方式,逼得玲也不得不加快了脚步。依照诚的体力,要他抱著路易斯全速奔跑也不成问题,但他现在并没有跑步,只是维持快步行走。
玲察觉到了诚之所以没有跑,是因为不想造成路易斯的负担。他不但没有用跑的,甚至还特地采取不会上下摇晃的走路方式,尤其是他的上半身,几乎保持水平移动。
玲心里想——这简直就像是完全经过精密计算後,所采取的最合适步伐。不过,他随即又对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好笑。诚一向是个顺著本能、直觉和热情行事的人,他的一切行动从不包含任何计算要素。
他会采取水平移动的快步行走,当然也不是经过逻辑思考,判断出那是最合适的方式,他只是担心抱著的路易斯的身体状况,因而凭著直觉,采取了最不会对他造成负担的做法。
而且他一点都不马虎,不但完美地保持水平移动,还以轻松超越一流竞走选手的速度快步行走。体力不佳的美咲和达川几乎快跟不上他的脚步,反而有些落後。玲和凛偶尔也得小跑步一下,才能跟上他的速度。
路易斯在诚的手里扭动。
「嗯……唔……」
并发出低吟声。
「怎么啦?伤口很疼吗?」
诚注视著路易斯的脸。玲也跟著这么做。
「……什么……要……我……」
他的声音非常微弱,以至玲无法听清楚,诚似乎也是一样。於是,两人把耳朵贴近路易斯的脸庞倾听,路易斯又重复同样的语句: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两人这次终於听懂他在说什么了,因为受伤的缘故,他讲话十分简短。不过,还是能从语气与表情,理解他的言外之意。
——我原本可是打算要杀害玲和凛呢!你们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要救我呀?为什么你们却偏偏要救我?你们的行为真是不合理。
路易斯如此说道。
「哈!」
诚简短地笑了一声。
「救人哪需要什么理由!我是因为想救人才去救人的。而且,我们又不是今天才刚认识,既然你是我们认识的人,我们救你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诚说话一向都是这样,既没半点迟疑也不虚假。他总是那么正直、坦率,而且可靠。
「对吧?」
诚寻求同意。
「咦?」
玲不知如何是好。
他这才发现诚是在寻求自己的同意。路易斯的质问不单是对诚,同样也是针对玲发问。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到底是为什么呢?)
救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虽然玲使用了算法,但那只是针对「该如何救人?」这个课题,而不是去计算「应不应该要救他」。就如同诚所说的,玲只是「因为想救人才去救人的」。
(怎么会这样?)
有了这样的自觉後,玲不禁傻住。像这样未经大脑思考就采取行动,是玲最感恶的,他奉为理想的人格,是像外公雅臼那样的理性人格。
雅臼的话再度在耳边响起。
—:不要感情用事,要心平气和、保持理性。
那个境界,是玲最想达到的目标。他从以前就一直谨记在心,并努力实践。他自认平常实行得还蛮彻底的。没想到遇到这种紧要关头却忘得一乾二净,平常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再说得更明白一点,就连玲自己也不相信居然会出手去救了路易斯,就算这个行动是在毫无计算的情形下作出的选择,玲还是觉得自己会去救他这一点十分不可思议,见死不救的理由倒是多如山高。
玲对自己在无意识中所作的选择感到烦躁,於是绷著脸沉默不语。
「干嘛?你好像很不满喔。」
父亲戏谵的口吻挑起玲的怒火。
「吵死了!我爱怎么样要你管!」
路易斯用迷蒙的眼神注视著玲,那个眼神就像是无言的盘问般,让玲更觉忐忑不安,於是,他索性将路易斯的眼皮给阖上。路易斯摇摇头,挥开了玲的手,张开原本被迫阖上的眼皮,他都已经因为受伤而意识模糊了,反抗心却似乎丝毫无损。
为了躲避路易斯的目光,玲转头朝向前方。
他注意到了三个人影。
这里是游乐园,虽然不至於人满为患,但还是有为数不少的人在里面,其中一部分的人,为了看好戏而朝著爆炸声发出的地点前进。(现场还没陷入骚动,是因为游乐园这种空间具有非日常性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以为这是游乐设施的表演,或是什么活动之类的。)
围观群众前进的方向,正好跟玲他们相反。因此,从玲他们前进的方向靠过来的人群并不稀奇,但正面迎面而来的这三个人,却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的视线并不是朝著发生爆炸的建筑物望去,而是直视著玲他们。
围观群众完全不看玲他们一眼就从他们身边快步走过,但那三个人却笔直朝他们靠了过来。错不了,他们的目标是玲他们。
三人并肩排成一列,步伐一致地接近当中。走在中央的,是一名穿著整洁轻便外套的年轻男子,他的左边是一位穿著哥德式洋装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