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譬如说第一条:
第一条/精灵必须尊重人类。
第一项/不得妨碍人类的自由。
第二项/不得故意危害人类。
第三项/不荣誉任何造成人类损失的可能性。
虽然没什么含糊不清的规定,不过紧接在后面的第二条跟第三条的内容其实颇为相似。
据说精灵法的起源跟人类的法律并不同。
听说是有一天,自称是代表的精灵带着那些法条晋见当时的为政者。而且令人惊讶的是——所有精灵都乖乖遵守了那些法条。
直到现在依旧如此,最起码表面上是那样。
虽然连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都不清楚。
但不管怎么样,唯有这个精灵法能够在某种意义上证明精灵与人类之间的信赖关系,代表两者在某种意义上会互相扶持。
不过——
“嘿咻!”
其中也有精灵不遵守规定,譬如说我。
从厚实水泥墙穿过的我,大致检查一下身上的服装。
穿墙这个技术,主要是让物质化局部或暂时解除才做得到。
物质化只在穿透之目标物的接触面与渗透断面时解除,到了目的地后再构筑肉体。那个时候衣服物质化的速度会延误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亦会发生再构筑失败的状况。
像我曾经把衬衫跟领带搞混过——也就是把领带变成贴在衬衫上的浮雕,而且还是布制的浮雕。
但是现在我不会出那种错了。因此,穿墙后站在走廊上的,是众人熟悉的那个又酷又风度翩翩的雷欧。
“那么……”
我左右环顾一下走廊,这里是只有一整排紧闭房门又杀风景的走廊。
警署中市民看不到的另一面,为什么都给人这么类似的感觉呢?
我嗅了一下。虽然人类感受不到,但空气中混杂着微微的怪味。
“是这边啊。”
我两手插进口袋,悠哉地在走廊漫步。走廊上空无一人。
看来走廊的尽头就是我的目标,我站在紧闭的房门前面窥伺里面的状况,确认里面没人之后就穿过房门。
“宾果!”
我走进的地方是贴满瓷砖的房间。
此处乍看之下很像医院的手术室,但并不是。
这里对我来说算是很熟悉的空间——是验尸室。
这房间的地板跟墙壁都贴满瓷砖,墙壁的尽头处则摆了一张办公桌,上面散放着一些文件。至于我想“见面”的对象,就在这房间中央。
她全裸躺在没有软垫也没有被单的床上——躺在金属制的解剖台上。
虽然我曾在照片上见过她,但是像这样实际“见面”却是头一遭。
我从她挂在脚上大拇指的牌子确认她的姓名,须藤·依蕾妮。
“嗨~”
我凝视着少女的脸,并对她打招呼。
她的眼皮微张,看起来像眯着眼睛偷偷仰望我。但是她的眼球呈现白浊状态,证明她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她的肌肤也很苍白,连嘴唇都没有任何色彩。
我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性,也不知道她用什么声音、用什么方式说话,又会露出什么样的笑容。连她平常阅读什么样的书、喜欢什么样的电影,或者听什么样的音乐,这些我都不知道。
甚至是她头发跟肌肤的香味,现在从她身上根本感受不到。因此往后不管我还会活多久,我记忆中的依蕾妮只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已。
纵使如此,我内心深处还是有隐隐作痛的感觉。
就实际上的意义来说,她已经脱离时间的流逝并被弃之在外,甚至没有机会跟心爱的人告别。她的未来就这么突然被人撕碎。
然后现在,她孤孤单单地躺在这张冰冷的解剖台上。
无法忍受。
真是让人无法忍受。
不过我还是勉强露出笑容。男人若是没有对初次见面的女性露出微笑,那根本不配当男人。
“抱歉,失礼一下哟。”
但是,依蕾妮并没有回应我的笑容。
我双手插进口袋里,当着不会说话的依蕾妮面前弯腰,把脸凑近观察她。
我并不想触碰她。
能够触碰她的,只有爱她的人跟她爱的人,以及有权利与义务帮她验尸的人,但我全都不是。
“真可怜……”
她左右肩有明显的淤血,这是单人乐团背带造成的痕迹。
那还不是一般的淤血,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擦破皮并出血的痕迹。
单人乐团的确不算轻,但照理来说,它有尽可能减轻演奏者身体负担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