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卷全

  蒙塔榭饶有兴趣地走过来,打量着少女和那棵树。

  “那么,这棵树说的是法语还是德语啊?”

  “柳树语。”

  “哈哈,是吗,是这样啊。”

  蒙塔榭点点一头灰发的头,头发跟着摇晃起来。虽然看不到他的右耳,珂莉安却忍不住低下头。蒙塔榭自己似乎并不介意。

  “我倒想问问你,听说加拿大从枫叔里提炼砂糖,真的吗?”

  珂莉安点点头。

  “在枫叔的树干割开一道口子,就会流出树液。那种树液很甜的,可以煮出砂糖来。”

  聊到故乡的事情,珂莉安的声音中多了几分热忱。

  “哦,比起甜甜的东西,在下还是更喜欢酒。有没有能用树液煮出酒来的树啊……”

  “是吗,有没有呢?要是有人真能发现这种树,一定会变成大富翁吧。”

  “大富翁吗……”

  蒙塔榭稍稍眯起眼睛。

  “小姐,你对伯爵家的财产没兴趣吧。这样不错,比为了财产奔命强多了。不过,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听从伯爵的命令呢?只要说一句‘我不干’,就可以放心回到加拿大去了。”

  “我父亲也对财产没什么兴趣,也不想要什么爵位,所以他才会远渡大西洋去了加拿大。但是他去世之前说过,最大的心愿就是再回巴黎看一眼。”

  珂莉安说完,沉默像雪花一样落下来。蒙塔榭无言地盯着少女。虽然沒有敌意,但目光严厉,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回答的要是不对,我可不会饶了你。珂莉安全身都感受到了这种无声的压力。

  “虽然我沒有见过他,但是对拿破仑皇帝的心情,我也可以体会到一点。”

  “什么意思?”

  “他肯定也想再看一看巴黎吧。在绝海的孤岛上,眺望着默默入海的夕阳,他心里一定很渴望重回巴黎吧。”

  珂莉安轻轻抚摸着柳树的树干。蒙塔榭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一点,但审视珂莉安的态度并没有变。

  “所以,如果拿破仑皇帝真的被幽禁在双角兽之塔里,我想带他回巴黎,至少让他再看一眼巴黎。”

  珂莉安手抚着树干,直视着蒙塔榭。

  “大人们对这件事肯定有很多政治上的判断吧,但我只是这么想的。对皇帝来说,我可能只是多管闲事罢了。但是,我愿意帮他。因为我没能让父亲回到巴黎了偿他一生的心愿。”

  蒙塔榭的眼神缓和下来了。他长出一口气,温柔地说:

  “小姐,你是个好姑娘。”

  “是吗,在加拿大的时候,大家都说我要来巴黎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后来都懒得劝我了。祖父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不,你将来一定会成为加拿大最优秀的夫人。可惜我们不能亲眼看到这一天了。”

  蒙塔榭稍稍抬起手:

  “打扰你了,抱歉。战斗准备好之后我会来叫你的,在那之前慢慢跟柳树聊天吧。”

  他正要转身离开,被珂莉安叫住了:

  “蒙塔榭。”

  “哦,什么事情哪,小姐?”

  珂莉安格外客气的说法,让蒙塔榭笑了起来。但他立刻止住了笑容,同样认真地反问道。

  珂莉安下定决心似的说:“我想请你教我剑法。”

  蒙塔榭动了动一边的眉毛:

  “小姐的安全有我和老海盗保护着,突然之间要学剑,也不能速成,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谢谢,但是,我想尽量自己保护自己。”

  蒙塔榭沉默地走了几步,一直走到拴着的马旁边,又走了回来,两手各拿一把插在鞘中的长剑,将一把扔给珂莉安。

  “接着,小姐。”

  珂莉安反射性地接住了。剑的重量从手臂上传到全身。她以为蒙塔榭的意思是要她拔剑,却没想到蒙塔榭说了句出人意料的话:

  “好,那么小姐,这样你就赋予了对手杀死你自己的权利。”

  瞬间,珂莉安还来不及出声,蒙塔榭刷地一下抬起手腕。还来不及反应,银灰色的剑刃已经抵到了珂莉安的下颌——她甚至不知道剑是什么时候出鞘的。

  珂莉安连声音都发布出来,甚至无法呼吸。手里还握着接过来的剑,整个身体像冰一样凝结了。

  “小姐,我在战场上打到过相当数量的对手。在奥斯特里兹对战奥地利军,在以埃纳迎击普鲁士军,在波洛蒂诺对付俄军,在滑铁卢面对英军……其他的战役还多的是。”

  珂莉安好不容易能发出的声音,干枯得连自己都听不出来。

  “拉斐特船长说过,你是个身经百战的勇士。”

  “那个老海盗,是个让人吃不透的家伙。但是,他看人的眼光倒是挺准的。”

  蒙塔榭一点笑意都没有。紧盯着珂莉安的双眼,比他手中的剑还要锐利,直刺少女的心脏。

  “初出茅庐第一次握剑的人,都有一个完全错误的概念——自以为从此就获得了杀人的资格。真是大错特错。持有武器,就意味着赋予了对方杀死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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