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梶原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啊?可以简单点说明吧?”
“大泽,邮件地址虽然能简单伪装,但是IP地址伪装一般人是做不到的。我想说的是,发出人‘A’的邮件,很可能是从这房子内的电脑发出的。”
“这房间……的电脑……?”
脑海中浮现各种想法的大泽全身僵硬。能在十一点还用家里电脑发邮件的人……除了大泽跟爱就没有别人了。
突然,大泽的手机铃声响起了。
液晶画面上显示牧野的名字。大泽慌忙接电话:
“紧急股东会议怎样了?!”
牧野为难地小声说:
“我已经想尽办法了……还是不行的。今天内无法召开股东会议。”
身体化灰般崩落的感觉。电话那头牧野还在说着什么,但一片空白的大脑什么都听不到了。马上得到抗病毒剂的方法已经没有了。
无法拯救玛丽亚了。就像沙从指缝间溜走那样,玛丽亚仅剩的时间已经完全耗尽了。
过于悲伤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的感觉,大泽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
16:00御法川实
无力地迈开脚步,御法川实前进着。
回到编辑部就必须写完原稿。虽然明白这一点,但全身的力气却萎缩了。
“……真是的,恶质的玩笑。”
他一脸虚软的表情,低喃着。他始终无法接受头山的死亡。深深地叹一口气,唇边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怎么说都太过分了……自杀……”
突然,御法川的脑海中响起跟头山的回忆。
“之前那女子的自杀……不能追踪取材吗?”
在屋顶上抽烟的御法川,对社会部总编头山说。
“……嗯。”
叹息同时吐出烟圈。心情不好时,香烟也难免抽多了。
御法川还是取材记者时,曾经给女中学生自杀事件采访。校方称并没有学生间虐待的现象,所有传媒都认为女中学生是因为考试成绩差而自杀。但是御法川看了死去女生的日记,认为死者不是普通的自杀。
“可恶!只要再采访下去,就能得到更多情报了!”
御法川以拳头敲打屋顶的围栏。
进一步追踪取材被社会部部长禁止了。理由很简单。事件每天都会发生,没必要为了已经完结的事情浪费时间。如果有时间发掘单一事件的真相,不如追踪新题材的新闻,这才是身为新闻记者最重要的责任。虽然明白社会部部长的意思,但是却无法放手。
“那你要怎么办?”头山问着。
“还有什么办法。既然部长都说不行了,只有完结了。”
“部长说不行了?这种话小孩子都能说出来。”
坦白说的话,就让人不舒服了。
“还有其他新闻!就算想追踪也没时间!”
“蠢材!”
头山坚硬的拳头打在御法川侧脸上。
“御法川是这么容易就放弃的家伙吗?是谁跟我断言说一定写出新中所想的!在自己没接受之前,取材都不算结束。不,是不能让它完结!无论谁说了什么都要追求真相。那不是你身为记者的骄傲吗?!”
无法反驳。他说得很对。
直到自己接受……这句话现在还烙印在御法川心上。他会辞掉记者工作成为自由作家,也是因为在组织中无法再进行自己能接受的工作。
路上行人匆匆经过身边,御法川无力地坐在路边花坛上。
也许头山不是自杀,而是被卷入了恐怖袭击事件中。一瞬间那想法让头脑苏醒,心情突然变得“那又怎样呢”。理由跟状况如何都没所谓了。人死了,所有事情都终结了。御法川呆呆地仰望着天空。
漫无目的地眺望着蓝天,全身被倦怠疲劳感包围着。
今天的奔走到底为了什么呢。
虚无感。
丧失感。
怎么都激不起干劲。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要坐吗?”低沉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御法川回头,看到一旁停放的计程车车窗中,君塚探头出来。
“嗯,拜托你到出版社去。”御法川坐到后座。
时间刚好。没有人从背后推一把的话,就无法前进了。
君塚的驾驶还是那么轻快。无论在怎样的车流堵塞中都能巧妙地选择小道前进。
“之前发生了爆炸,所以车站前的路都堵塞得一塌糊涂。”
“……我就在现场附近。”御法川淡淡地开口道。
“你的外套都破烂了呢。有受伤吗?”
通过后视镜,君塚看着他。御法川小声地回答“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