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医师和灰原走进来，于是立刻装出还没恢复意识的样子。
「所以呢？这边果然还是中止了吗？」灰原说。
「是的，中止了。」鲁旺医师毅然决然地说。
「是因为体力方面无法负荷吗？」
「有可能会引发自体免疫性疾病的问题。毕竟是仰赖药物来强行切替分泌荷尔蒙的免疫系统。任谁都会感觉身体不适。而且男性荷尔蒙有很多副作用，会带来头晕和头痛等各种并发症。」
「就算之后暂时安静休养也不行吗？」
我微微睁开眼睛观察他们两人的应对，医师摇了摇头。看得出来他正在说服手术的赞助者，打算停止这一切。
「不只是药物的副作用而已，还要动外科手术切除健康的部位，这样没道理不会为身体带来异状的，你明白吗？」
「但不是有前例吗？所以她应该也……」
医师摇了摇头。
「美佐季小姐特别有困难。」
「什么意思？」
「关于这点美佐季小姐有跟我下达封口令……」
「医师，没关系了。」
我不再装睡，躺在病床上打岔。
医师与灰原吓了一跳之后望向我。
「已经无所谓了，你说吧。」
沉默了一会儿的医师唯唯诺诺地开口了：「……美佐季小姐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
灰原一时之间会意不过来。
「美佐季小姐原本是男人。」
………………
…………何几十秒？或许长达几分钟也说不定。
虽然不是很明确，总之感觉颇为漫长。
笼罩着病房的时间就在扭曲变形的状态下静止流动了。
「我没办法理解。」
鲁旺医师一如抒发积蓄已久的郁闷似地不吐不快。
「明明已经动过性别重置手术得到完美无缺的女性外表了，如今居然又想变回男儿身，性别又不是正反两面可穿式的夹克，不是能轻易说换面就换面的东西。就如我事前所担心的，现在分析免疫系统有可能患病，我没办法再继续动手术和下药了。之后我会继续观察情况，不过那是为了治疗免疫性疾病，不是为了替手术做准备。」
万一有问题发生，手术立刻中止。手术一开始就有这一项附带条件，好不容易撑过了下颚和喉节形成手术，我原本期待之后能一鼓作气地切除乳房……甚至是游离组织移植法……我仰望着病房的天花板心想。总觉得就好像蝉的脱壳一样，有一种被掏空又干枯的心情。
「在生物学上原本是男性，曾经动过变成女性的手术。」灰原开口说道。「然后现在又想动变回男性的手术？莫名其妙。到头来，你究竟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我喜欢男的。」
「所以说这次的……第二次的性别重置手术并没有必要。你继续以这副女性的躯体活下去就对了。」
「啊……我知道了……」
这时有个声音响起。
很像是小夜，不过只闻声音响却不见她的人影。
在隔壁的房间，应该说在被隔板隔开的另一头。「灰原……」被异常缺乏活力的声音呼唤的灰原移动到隔壁。推着上头躺了小夜的担架床定过来。
「小夜……你怎么了？看起来真惨不忍睹！」
「呜……你有资格讲别人吗……」
小夜一副被雨淋成落汤鸡的模样披头散发。嘴边沾着类似白色呕吐物的残骸般的东西，失去了血色的眼睛感觉失魂落魄。好凄惨的脸。
「不可以乱动，会出现什么症状现在还不知道。」
医师喝止了打算推到我病床旁边的担架床。
「才刚完成洗胃而已，快回去。」
「我没事……我没事的啦。」
「欸，发生了什么事？」
「说来话长……更重要的是……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我的底细了？」
「你是那个对吧……想回去重新当爸爸的前?男人……？」
「宾果。」
她的一句话就道破了一切。小夜命令灰原翻我的手提包，反正身体也使不上力，我便随他们去搜了。
「你从之前就发现了？」
「啊……自从摸了你的胸部之后直觉就告诉我有不对劲。那是隆乳来的吧……」
「本名叫做关和夫。」
灰原念出了驾驶执照上的我的本名。
「关和夫……莫尼卡在户籍上是叫关莫尼卡，原来如此，户籍还没注销是吧。所以说你把国内手术所省下来的融资金寄给了前妻吗？」
我望向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