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况,要进行的是FEMALEtoMALE的性别重置手术,也就是女变男。我想动全身手术。去掉乳房,植上阴茎……还有在其它地方动刀。」
「哦哦,太屌了吧?你是当真的?」
「虽然在日本也能接受手术,可是优生保护法修改还不满十年。所以在技术上我不是很放心。手术的圣地是泰国的曼谷。透过日本的中介业者,就可以接受最高水平的手术。包括保险不适用的手术、出国费用还有长期的住宿费,零零总总加起来要五百万以上呢。」
明明要前去的地点距离很近。可是小夜却以叫车的方式招来了一部出租车。「上车吧。」她伸出拇指比着车内示意我坐进去。
流光沉淀的夏夜景观在热气的熏烧下,有如海市蜃楼般摇晃扭动着。我和小夜在形同霓虹灯管水族箱的闹街上随波逐流。小夜似乎早就决定要靠出租车周游四方的样子。
我们来到闹街外,在一间大型商业设施一楼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生鲜食品店门口下车。在等待小夜的期间,一群小鬼头直盯着我的胸部不放。我是珍奇异兽吗?看什么看啊。
「你们走开啦。」
小鬼头们死赖着不走。
「你们快走开!」
我语气一凶,他们才稍微有点吓到。
「你快点挂断电话啦。」
在计程车上接到的那通电话小夜到现在还没有聊完。「嗯,就照那个方针吧。我现在在做融资调查,总觉得事情好像开始繁忙起来了哪。」
小鬼头们打成一片了,是因为精神年龄相近的关系吗?
在外劳众多的这一带,亚洲国家的未就学儿童随处可见。
在风化和酒店业等欲望的巢穴里工作的韩国、泰国、越南、菲律宾、哥伦比亚、马来西亚人——从那些受到日本钱的压榨,一如只能挤出枯涩味的红葡萄柚般的亚洲卖身女们身上所剥落下来食之无味的籽。那些籽也就是这些小孩子。我注视着一个没有和其它小孩子玩在一起、而是孤零零地坐在店楼梯上独自嬉戏的小女孩。(译着:意指日币在国际金融的影响力。)
每当我望着她那瘦小的身躯,下腹就感到一股好似被火筷贯穿般的刺痛。或许是因为一个入睡觉很寂寞,还有染上昼夜作息颠倒的坏习惯吧,她常常在店门口等母亲下班。
「她就是莫尼卡?」
挂断电话的小夜向我问道。
「她是玛莉卡啦,叫她乖乖待在家里还是跑来了的样子。这附近有很多这种小孩,毕竟托付给托儿所得花一笔大钱。」
走进店内,我东张西望。当初一听到我话题里的女性,在这个时间应该在这里工作,小夜便开始吵闹着说:「我们去见她,不然休想我借钱给你!」因此我只好把她带来了。我们在店内的角落发现一个帮蔬菜贴上特价标签的女性员工。
是莫尼卡。
莫尼卡!
我很想出声唤她,可是我不会真的叫出口。我们躲在架子后面偷偷观察莫尼卡。
她是离家工作赚钱的哥伦比亚人。她是不是又变瘦了呢?我很想跟勤快工作的莫尼卡说些慰劳的话,并且紧紧抱住她的身体。可是我不会真的去抱她。
「……看样子她还是一样很打拼呢,这下我放心了。」
「她就是莫尼卡吗?感觉是个勤于工作的人哪。」
「是呀……自从日本丈夫去世之后,她就一个女人家独自抚养孩子。白天在洗衣店、晚上则来这里昼夜不休地工作赚钱。」
我想紧抱她,可是我没办法这么做。要按捺自己的思慕之情,就跟要对在体内燃超的小火视而不见一样,是一件很痛苦无奈的事。可是我只能克制,要是冷不防抱住她的话,只会把她吓得一头雾水没戏可唱。
「你跟她是熟人吗?」
「我跟她仅止于客人与店员的关系……顶多认得彼此的脸吧。」
莫尼卡被貌似店负责人的男子训斥,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继续努力贴标签。是不是又犯错了呢?她日语只会讲只字词组,而且也没有足以让人忽视她手脚笨拙缺点的美貌。可是她那贯注所有心力、在异国生活不屈不饶地挣扎的模样,震撼了像我这样的人的灵魂。每当我看到莫尼卡和玛莉卡母女俩扣在一起的手与相视而笑的笑容。我就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莫尼卡是异性恋者的事我自己也心知肚明。就算动了变性手术,也不代表就能变成真正的男人。但那也无所谓。只要外表能被异性认同,我就能拿出勇气。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心情的喔。多亏了莫尼卡我才豁然开朗——我决定要重生。就算是以不自然的方式。我也要找回我原来的性别。」
没错。我想在重生之后正面面对美丽的母女。对现在的我来说,手术是一个跨越隔阂与祈愿的重要通过仪式。
「美佐季姊。你已经是一个男子汉了。」
小夜要求跟我握手。她的声音并没有矫揉造作的忧伤。
「既然是这么一回事的话,这下吸血鬼金融得全面支持美佐季姊可歌可泣的浪漫喽。」
「所以说我融资审查过关了?」
「光只是融资还不够。我也会在手术现场守护美佐季姊的变身。」
「你要到场……手术在曼谷耶?」
「手术就算在日本也有办法进行吧?」
「是没错……但是一般的医院又不肯做,而且我也不愿意去大学附属医院开刀,麻烦的问题太多了,像是对技术的不安、或者得排队等好几年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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