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卷全

  咱们极力向万城小姑娘说明,这个高龄化日趋严重的国家加诸在高龄者身上的刻板形象有多肤浅。单凭跟敬老有一线之隔的纵容讨好以及表面上的和平,高龄者与高龄者的国家只会因为相互作用而变得愈来愈老糊涂。为了不要被这犯罪时时刻刻愈来愈凶恶的时代撕咬得碎尸万段,吾等高龄者必须善养能看穿事物的反面、甚至是黑暗面的慧眼。特别是有众多高龄者所居住的地区,一定要摆脱过去陋习的窠臼,推动多层面的发展才行。勿贪图懒觉,夜愈深,精神愈是必须清醒。

  「这个国家实在是——」

  「太顺从高龄者了。」

  「太纵容高龄者了。」

  「只会把高龄者当高龄者对待。」

  「这样子下去是不行的。」

  「这样子下去只会不断加速老化。」

  「咱们感到不快。」

  「而且令人摇头的是,有多数高龄者大刺刺地倚老卖老。」

  「甚至有人自愿过老人般的生活,藉此让思路淤塞。」

  「这样子下去是不行的!」

  「岂可把脑袋给睡傻了。」

  「在这和高龄者共存的世界,咱们被迫变得更像个老人。」

  「这样下去只会被趁虚而入!」

  「没错,就一如……过去的咱们。」

  咱们三人就像多重合奏一样,一气呵成地发表了长篇大论。

  这小姑娘有没有在听呀?「你们可以集中给一个人讲话就好吗?」利用路灯的灯光投射出全身剪影来玩耍的小姑娘抱怨道。「我已经知道概况了,可以进入正题了没?像老妈子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小姑娘,你看看这个。」

  咱从皮包抽出一张照片,移动到路灯的正下方。在褪色的照片上摄有咱、老孟、阿菊,以及八重樱会其它全体成员。小姑娘也靠过来探头端详照片。

  「咱们八重樱会总共有十八人。」

  「这些人在过去……」

  「都是安住在表层上的老人般的老人。」

  「一段可耻的过去。」

  「一个天真的时代。」

  「为这样的咱们启蒙的人物就是……」咱指着合照的一部分说道。「这边这位八重樱会的创始人?山本会长。」

  位在中央没有摆出任何骄傲的架子、从成员的肤膀之间温文儒雅地探出脸来的山本会长。他的尊容咱就算想忘也忘不了。

  「山本会长已经过世了。在创设八重樱会数年之后便驾鹤西归了。这位大人物留下了满腔的遗憾撒手人寰。壮志才刚完成一半……不对,还不到一半才刚正式起步,他就倒下了。」

  咱用手指掐住两边的内眼角。有一股澎湃的热情从脐下丹田涌出。

  「……本世纪初,这个国家的高龄者之间有一空前绝后的大恐慌发生了。各地刮起半狂乱的怒号与悲鸣,高龄者微薄的储蓄被名为诈欺的狡猾恶意给夺走了。」

  「啊啊,你是说装熟诈欺?」

  小姑娘漫不经心地一语道破。她那在夜气中白里透红的皮肤,沐浴在橘色的光线之下,散发出妖媚的光辉。

  近年爆发流行性的汇款诈欺如今已成为最广为人知的诈欺手法,在坊问流传了开来。从原先假冒儿孙在电话上头倾诉自己处境有多穷困的基本手法,后来一如大树的枝叶般有了繁杂多样的演变分化。有的以负债和和解金的名目命令被害者将巨额款项汇入指定户头;有的则自导自演、巧妙地编织交通事故、侵占、伤害事件等状况,由复数以上的人分别扮演被害者或债权者或律师等角色来增加合理性——像这一类活用熟练的诈欺手段企图从孤独的独居老人手中骗取金钱的卑鄙小人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地冒了出来。

  「然后呢?山本会长是汇款诈欺的被害者?」

  小姑娘性急地催促咱说下去。

  「不,不是只有山本会长而已。」

  「山本会长在名称统一为汇款诈欺的那一年,他站出来呼吁有相同际遇的被害者,创立了八重樱会。」

  「诚然。八重樱会是以咱们地方为中心的独居老人所组成的——汇款诈欺被害者集会。」

  好了,是时候进入正题了。咱们目不转睛地细看万城小姑娘。

  「你说审查基准是依金钱的用途对吧?」

  「其实就是用来当作八重樱会的活动费用。」

  「一言以蔽之的话,就是复仇。」

  「复仇?」

  小姑娘对这个字眼有了过度的反应,眼睛为之一亮。

  「希望你别将八重樱会和其它的被害者集会混为一谈。山本会长过去怀抱着有别于其它团体单纯只是被害者之间互舔伤口、向国家哭求返还被害金的理想。高龄者应该突破高龄者的极限,学习符合这个时代的强韧。山本会长向咱们提倡,并标榜复仇为该思想的终点。」

  「世上的老年人啊,夜晚更是要保持清醒——山本会长曾如此说道。」

  「哦哦,听起来感觉好冷僻的台词哪。」

  「咱们绝不怠惰贪眠。昂首阔步于夜深入静时,只求尽可能地揪出汇款诈欺集团,要他们为罪行付出代价。咱们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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