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原来你不知情……其实我爹与秘银有很深的渊源。”
“渊源?”
“我爹打破禁忌,炼制愚者之银。原本长州藩财力雄厚,但是他却投入足以拖垮财政的钜资,建造了巨大的烧炼炉,最后只生出一堆毫无价值的矿物。他是被提议炼制秘银的英国魔法士给骗了。因为这件事,我爹失去执政之位,还被革去武士身分,没收家产,失去了他亲手建立的一切。”
听了这段故事,冬马开口欲言,伊织却不让他说话,继续说道:
“和愚者之银扯上关系的人,全都会化为愚者。炼制秘银极为困难,因此莫说贤者之银,就连颇具魔法效果的愚者之银也极为珍贵。秘银制成的魔法器于世界各地都是一样的稀有昂贵,鲜少流入日本,所以就连长期与魔法士为伍的你都没见过实物;至于称‘魔法士’为妖道、视‘魔法’二字为洪水猛兽的河田,就更不可能知道秘银魔法器的存在了。于是上不上当,便端看本人够不够机灵了。河田早就渴求对抗魔法的力量,又是个会轻信谎言的蠢货;奥野就是看上这一点,才选他当傀儡——这是负责缉拿奥野的小田切兄所得出的答案,而我也持相同看法。如果这个答案有误,便无法解释奥野为何大开杀戒了。”
伊织话才说完,冬马便使劲掴了自己一掌。他不再半信半疑、意志消沉,脸上恢复平时的爽朗之色。
“我还是觉得事有蹊跷。我不是说一路扯谎,不过要说谨一郎是凶手,实在教人难以置信。再说,那座村子的村民为何消失无踪,也尚未分明。在这儿烦恼也不是办法,我决定自个儿去调查谨一郎是否为幕后指使者。”
冬马如此宣言,见伊织居然一声不吭,大为奇怪。
“这回你怎么没像平时一样,要我别白费工夫?”
“你希望我阻止你?”
“不希望。不过你到底怎么了?平时的你可不是这样。”
“我无意推翻奥野是幕后指使者的答案,不过我和你一样,觉得事有蹊跷。奥野交给河田的短剑虽然是纯度较低的秘银所制成,但仍是价格不菲,光靠马回组的俸禄决计买不起,必然有其他金主。鸢巢先生遇害之日发生的失踪事件也一样,无法解释的事情不计其数,其中必有问题。虽然这条船我并不想坐,但毕竟是坐上了。我也打算尽快译完魔导书,好调查这件事——所以才没阻止你。”
雨开始下了。池塘水面出现点点波纹,随即又被其他波纹给抵销了。
“咱们越来越志同道合啦!”
“是啊!虽然非我所愿。”
伊织撇过脸,望着雨景。
“既然如此,不如暂且搁下翻译,先把这事解决吧?时间久了,要追查可就难了。”
“我已经答应神藤大人一个月之内把书翻好,不能耽搁,追查的事就交给你。若是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你可得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会给你建议。不过切记,万万不可孤军深入。倘若奥野背后尚有其他主使者,必定不是善男信女,不知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届时踏错一步,万劫不复——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早有觉悟啦!”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拜托你千万别干傻事。”
伊织玉指拍地而起,目光凌厉地俯视冬马,又叮咛了一次:“千万别干傻事,知道吗?”
“——谨一郎死前招了吗?”
“是,谨一郎已承认他是朝廷派来调查伪银案的密探。他原本是个倔强刚勇的汉子,不过最后不但哀声求饶,连我没问的事都一一招了出来。多亏了他,才能把其他老鼠一网打尽,这下子便无后顾之忧,可全心致力于大事之上。”
“办得很好。”
神藤肘抵靠手,手拄脸颊说道:
“那么谨一郎的首级已经用上了吗?”
“是,用在二号炉。火势丝毫不逊于一号炉的鸢巢,相当管用。他大概作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被用在制造伪银之上吧!”
蒙面男子眼带笑意,打开放在身旁的小皮包,取出一个绵盒,拔出嵌在盒中的银环。
“话说回来,这只项圈实在厉害,竟能封住魔力如此高强的魔法士三天三夜,而未出现半点儿裂痕。”
“东西贵了点儿,不过倒是很值得。”
神藤一脸满意地说道,合上看到一半的洋书,放进矮柜之中。男子将银色项圈放到空出来的书案上,在无尽灯照耀之下,刻得密密麻麻的图样显得光影分明。
“只要有这个,就算久世与我们作对,也不用劳烦主公亲自出马,属下一个人便可将他整治得服服贴贴。”
神藤一面以手指抚摸着雕刻于项圈之上的古代语,一面抬起眼来。他乌黑的眼眸散发着冰冷的光芒。
“听你的口气,似乎很希望久世与我们作对?”
“没这回事。”
男子伏地说道,其实心里确实这么想。除了神藤与他自己以外,其他人最好只是条听话的狗;久世才能卓绝,若是积极相助,只怕会威胁到他这个亲信的地位。所幸——
“看那小子的经历,原以为能为我们所用,但似乎是属下错估了。纵使唆使河田去挑衅他,他也只是逃,不愿做无谓的争斗。他追问谨一郎之事时,说的也尽是些天真的傻话。容属下僭越,属下认为他不会赞同我们的理念。”
说着,男子抬起头来。神藤点了点头,两手在胸前交叠说道:
“看来得提早进行最后一步了。你可别让久世给逃了。”
“遵命。属下会加派人手,以免让他飞出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