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迟滞的人潮。
「我很羡慕左女牛同学。该怎么说呢,我觉得你们之间的连系是在更深的地方。」
神野同学抓了抓头说「我也说不上来」以后,隔着T恤敲了敲锁骨。
我们走进市内一间相当大的二手衣店,我塞衣服给神野同学,把神野同学改造成我认为帅气的样子。
「呃,好看吗?」
从试衣间出来的神野同学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习惯,他又敲了锁骨。
完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我懂了,我终于懂了。
「对不起,神野同学,我不回去不行了。」
我要尽快离开这里。
「咦,是不是你有事?」
「算吧。」
「是不是真的那么难看?」
「不,没这回事,这可是我选的,拿出自信来。」
公车仿佛算准时机来了,我跳了上去。我明明就赶着回家,但离家愈近,我就愈想逃走。可是我根本无处可逃。我玩味着苦闷的心思,一回到家,立刻传来实祈威吓似的吉他声。
我非见实祈不可。
可是我怕见实祈。
门把格外沉重,眼前是一如往常的实祈。
「我买了一条不错的讯号线喔,比之前那条长。」
「真是太好了。」我以最低限度的无谓话语回应,找寻机会告白。
我等着实祈结束演奏。但实祈弹得很专注,始终没停下来。她根本就不在乎房间里有没有人妨碍。
深觉一刻也待不下去的我终于有余裕注视自己的浅薄。这是谢罪,不需要看实祈的脸色。
「实祈。」
吉他声骤然停止。
「我喜欢神野同学。」
我并不是嫉妒神野同学跟实祈在一起,而是嫉妒实祈跟神野同学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真是的,怎么会这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立刻道歉。我觉得不这么做就得不到原谅。因为自己的加入,好像会害苦涩委内瑞拉的活动变得不再单纯。
但,那是我多虑了。
「恭喜你。」
实祈笑了。然后一双小手抱住我的背。
「你们两个愿意在一起,我是再高兴不过了,这样我们就是三角关系了。」
「意思不一样吧?」
我明白实祈所说的「喜欢」的解释。那显然跟恋爱不一样,那种感情对我跟对神野同学都能讲。
但我的「喜欢」跟那不一样,对神野同学亦然,对实祈大概也是如此。
「听我说。我喜欢实祈,可是我的『喜欢』很狭隘,所以无法跟神野同学相提并论。」
「明海。」
实祈没叫我「姐姐」。
「我喜欢明海喔。如果这世上只能招待一个人来听现场演唱,苦涩委内瑞拉会选明海。」
「嗯,我也……我也喜欢实祈。」
「这样就好啦。有什么好奇怪的吗?别哭。」
实祈这一说,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哽咽起来,我这个姐姐真逊,居然还要妹妹安慰。
「我需要明海和神野同学,这点永远不会改变。但愿明海和神野同学也能成为这种关系就好了。」
对实祈来说,「喜欢」没有上限、也没有数值。她觉得需要就说需要,就这样而已。其中没有藉口、没有虚假。
我曾几何时变得如此傲慢。
从实祈身边抢走神野同学、或是喜欢神野同学以后对实祈的「喜欢」就会减少——
我们并不是为了这样无聊的理由才连系在一起的。这还用说。
别小看我们。
别当我们是傻瓜。
「谢谢你,实祈。我之前好像有天大的误会。」
我回到房间播放CD—R。旋律已经听到记在脑海里了,但重新听歌词才发现根本就不是描写个人恋爱的情歌。这是当然的,实祈的人生并没有长到可以确认爱为何物。
一生都在寻找能够为自己曾经存在于这世上一事留下证据的人,也就是愿意杀了自己的人。这样矛盾的选择近乎残酷,所以她不可能写得出跟那种不到半年或一年就喜新厌旧的恋爱观相同次元的歌词。
没错 无论何时都要背水一战 我早有心理准备 拿枪冲人敌阵
在时限到来后悔莫及以前 将一切托付给破烂卡车
实祈一直在战斗,无论何时内心都燃烧着苍蓝火焰,我必须要回应实祈这份意志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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