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我们还会记得吗?」
我不说话。实祈总是几个月就被杀,那个魔咒到现在还不曾被破除过。
我们并未沉浸于一时的安逸。稍有疏忽,实祈就会被魂人杀掉,而我们将一无所知地活下去。阻止这件事情发生的方法,就只有亲手杀掉实祈,然后一直一直哀叹着实祈的消失吗?抱着实祈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希望。
不管哪一个我都不要。
讽刺的是,我们会明白失去某人的痛苦,是因为我们杀了人。
这种事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了。
「欵,神野同学,我们来组成同盟吧。」
「同盟?」神野同学反问我。
「对。『杀人同盟』。手指头伸出来。」
「啊,原来是这件事。」
我们都高中生了还来勾指头这套。当然我们并没有誓约书,这是当然的。要是没有形式就无法遵守的话,那种约定根本就没意义。
同盟不是什么好字眼。没有「朋友」那种温馨,而且几乎能说是冰冷,毕竟是靠等在后头的重罚逼人就范。
可是,我无谓的自尊不容许我和神野同学成为朋友。我们不可以是那种稍有嫌隙就绝交的朋友,我们的关系更为沉重,那同时也是实祈性命的重量。
「我们保证,不管发生任何事,我们都不会杀人。然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我们都要保护重要的人,就算对手有三头六臂也一样。」
「就算对手是魂人也一样。」
对,我们要保护实祈免于魂人威胁。
只不过我还没有任何构想……老实说那些家伙太强了。要怎么样才能打倒不是人类的家伙呢?唉,算了,之后再想这个问题。
「啊,还有,神野同学,我要给你一个建议。」
我竖起三根手指:
「静静倾听对方说话、称赞对方的衣服、带对方去吃好吃的东西。」
「这是什么?」
「跟女孩子增进感情的三原则。这是我之前在小说上读到的,拜托神野同学也稍微努力一下。」
神野同学稍微慢了一拍以后说:「好。」
这时有个学生摇摇晃晃地跑了过来,是我妹。
「原来你们在这里吃饭。」
实祈似乎很不服气。
「不行啦!要是不跟班上同学一起吃就交不到朋友喔!再说便当也已经吃完了。」
我一说完,实祈就捧着便当停下脚步。感觉就是进退两难。
「有什么关系嘛,左女牛同学。就等你妹吃完吧!」
「真没办法耶。」
同盟这么一说,我就让步了。结果我这个人就是宠妹妹。
实祈打开了便当,菜色跟我一样,饭比我少三成。
那天放学后,苦涩委内瑞拉在第二音乐教室展开练习。
我不知为何像个经纪人一样赖在那里听两人练习,我的目的并不是要妨碍两人练习,我有义务关心妹妹的活动情形。
「你这样一直看着,我会害羞耶。」
神野同学像个女生一样红着脸,话说他长得有点娘。脸小,娃娃脸,以及窄肩,要是给他穿上女装搞不好会非常适合。不过苦涩委内瑞拉并不是那种乐团就是了。
「从新曲开始吧!【乌鸦之罪】。riff(重复的乐句)有点特殊。」
两人的手拨动琴弦。
我清楚感觉到空气在振动。
对喔,这世上到处都充满了空气,连系着实祈与神野同学,当然也连系着我。
所以我并不需要感到不甘心才对。
但是——我到现在还是隐约为促成他们组成乐团一事感到后悔。为什么我就是没办法诚心祝福乐团重新出发呢?我明明就已经做出了断了啊。
仿佛在橙色里滴入黑色般污浊的晚霞下,实祈静静说了:
「魂人已经展开行动了。」
就算她之后再补上一句「虽然不是马上就会来」,那句话还是令我胆战心寒。相传贽人的歌会吸引魂人。
「你不用那么担心。那些家伙很一板一眼,在吃以前多半会先给线索或预告。所以要是情况不妙的话,我会告诉你的。到时候再拜托你们两个杀了我。在那之前我们要继续练团,要变得更厉害才行。」
我和同盟神野同学互使眼色。
回家路上,实祈跟神野同学讲了藤原同学的事,天色暗下来时听那个怪谈实在太恐怖了。
到下下个星期五为止,我的生活和实祈、神野同学的生活节奏都没有变化。我跟两个人搭同一班公车上学,蒙受神野同学防虫之恩,放学后再去看两个人练习。
到现在只有那段练习时间,我看到神野同学还是静不下心来。
明明下课时间聊天的时候都没有这个问题啊!
下课钟一响,我就和同盟共度快乐时光。我们对彼此无所不知,但还是隔着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