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
岛津老师叫下一个人起来。我前面那张椅子发出嘎嘎声。抱歉,我现在正忙着做想像练习,没办法仔细听荣原同学说话,对不起了。我本来还在脑中这样道歉,没想到下一瞬间我就被她的话彻底吸引住了。
「荣原实祈,是贽人。请不要滥杀生物。」
教室顿时鸦雀无声。贽人?这个莫名其妙的告白弄得大家陷入混乱,就连我也是。
她没什么特征。
勉强要说的话,顶多就是她那件绿T恤的图案很夸张,正面印着一个穿舌环的女性拿着手枪。不过那也不算怪,想要稍微装一下成熟的小孩都会穿。
可是她却说出她是贽人这种话来。
贽人是学校怪谈之一。据说那个班上存在着贽人这种本来应该不存在的学生,而那个学生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发觉。甚至那个学生放松时,有时身体还会变得透明。
不过问题不在这里。为什么她会说自己是怪谈的主角呢?要是有人说是自己是裂嘴女或花子,那还真有点奇怪。而且贽人并不红啊,应该只有喜欢看「学校怪谈」或「真实发生的恐怖故事」这类书的人才会知道吧。
像我是因为喜欢追求刺激才会读过——
「那么,接下来是左女牛同学。」
老师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
「咦、啊、有!我的名字是左女牛明海……兴趣是比利时松饼和肉桂土司……不对,喜欢的东西是比利时松饼和肉桂土司……」
我专注于那个奇妙的自我介绍,彻底忘记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了。结果讲得语伦无次……不对,是语无伦次。我的四年级生涯一开始就摔了一跤。
这也是荣原实祈的错。
话虽如此,我的心胸并没有狭窄到马上就恨荣原实祈。就算对方是怪人,我也有自信能够马上跟她建立友谊。
「你好,荣原同学,我是左女牛明海。」
「嗯。」
「我们以后要好好相处喔!」
「嗯。」
「我问你,你真的是贽人吗?」
「嗯。」
「明明就还是四月,怎么这么热啊!要不要去饮水机?」
「我不渴。」
「最近那出连续剧——」
「我不看电视。」
「啊,是喔。荣原同学,这题算术——」
「练习簿有答案。」
「我跟你说,六点那出动画——」
「我不看电视。」
我觉得自己好像在跟猫讲话一样累。没有一个话题有中,我好像在空挥。贽人是不是都这样?话说贽人似乎多半都是不起眼的学生,这么说来她的确什么特色也没有。
但真要说她不起眼的话,却正好相反。自从入学以来,我还没见过半个像荣原祈实这样教人在意得不可自拔的同学。
她用好几层不可思议的布隐藏自己,就像飞到眼前的虫子一样,就算挥掉还是会一直飞过来。
不过,依靠我长年的直觉——虽然我到八月才满十岁——得知,布一撕开就会出现一个意外普通的女孩子。她一定也是这样。
我最喜欢揭开别人的真面目。比方说,知道平常沉默寡言的同学在家其实很多话,就会有种赚到的感觉。而且一旦原形毕露,往往就会变熟。我会跟亚季、表妹茶茶变熟也是因为这样。
好,这次也要成功。
要揭开别人的真面目,最好的方法就是使对方感情用事。这是我看连续剧学的。
首先是作战一,我向深川同学表明我的计划:
「午休打躲避球的时候,我希望你集中攻击荣原同学。她有点得意忘形对吧?」
碰!碰!打中荣原实祈的球朝上下左右弹开。敌队似乎也已经发觉了,不过他们怨不得我们,因为我们没犯规。躲避球并没有不可以集中攻击某人这种多管闲事的规定。
荣原队也传来了「你要接球啊」「怎么一直挨打啊」等怨言。要安然度过学校生活,最重要的就是要会看场面。大半学生都明白这点。
怎么看都是室内派、怎么看都像是爱读《红发安妮》或《默默(Momo)》的荣原实祈为了躲球,大大摔了一跤。她摔倒时是膝盖着地,所以起来的时候膝盖都红了。这时候她要是哭出来说「为什么你们专打我一个!」的话,计划就成功了。(译注:德国作家麦克安迪着作的儿童小说,或译为梦梦。)
我关注着荣原实祈的表情变化,其他同学应该也跟我一样。酷酷的女生哭出来似乎是一种相当令人兴奋的情境。
但结果全然出乎意料。
荣原实祈拍了拍伤口的沙子,若无其事地摆出前倾姿势表示要继续比赛。她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而令我们汗颜。逞强是吗?这样也好,既然你采取那种态度,我也有我的打算。
午休时间后,我去找在水龙头下清洗伤口的荣原实祈,向她下宣战布告:
「怎样,很痛吧?」
「有一点。」
「你不火大吗?还是觉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