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张拆封放进试听机里面。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弄坏再多商品也没关系。
「啊~这一张要三千元耶。感觉好像零用钱变成三十万元那样。」
我对音乐没什么兴趣,所以就从排行榜第一名开始依序放CD来听。店内大声播放着我刚才放进去的曲子。
实祈这时安静下来。她晃到了西洋音乐区,随便挑了CD放进视听机。她从刚才就一直戴着耳机,就算我叫她也不回应。
因为实在太像在唱独角戏了,于是我大声叫实祈。我也不是有事找她,就是觉得不愉快。
「实——祈——!你说话嘛!」
我朝实祈喊了好几次,喊着喊着发觉了一件事:实祈的嘴不停开开阖阖。因为她不是金鱼,所以理由只有一个。
实祈在唱歌。
那是非常适合「干净透明」这个形容词的温柔嗓音。那首歌愈唱愈大声,于是我跑去把店内播放的J—POP关掉。歌声并不慷慨激昂,却有种刺进心坎的锋利,整个气氛就像是空气本身在唱歌一样。
那明明只是「啦啦啦」地哼着西洋乐曲而已,却显得那样地神圣,应该说在我看来实祈就像神一样。
但比这更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实祈露出了非常快乐的表情。
我成功了,我带给实祈幸福了。
就算在几小时后、几十分钟后、或是几分钟后会发生什么样的悲剧。
「你好过分喔,左女牛同学。」
依然戴着耳机的实祈终于开口了。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有这么棒的方法呢?」
「方法?」
「这或许就能让我留在人们的记忆里。这次虽然来不及了,但总有一天一定……」
实祈周围凌乱散布着撕破的胶膜与CD。
走出店外一看,天空红得像泼了血一样。那显然是结束的颜色,而不是开始的颜色。
这片天空一旦变黑,魂人就会来了,实祈是这么说的。一定就像她说的那样吧,因为我也听本人这么说了。
不过我们并没有输,我们两个人尽情玩乐,逼得那些家伙不得不让这个世界入夜。所以我们已经没有遗憾了——虽然实际上并没有这回事。
我和实祈在位于高台上的公园面对面。实祈的背后就是坠入黄泉的阶梯,至于我手上则拿着一把直笛。
这情境是如此荒谬,别人看了一定会笑掉大牙。只能容许这样荒谬的结束方式的我们又是那样地可怜。
「永别了。」我说。
「不对。」实祈订正道:「是改天见。」
没错,实祈会回来的,不管要花再多时间。
「下次见面时我会带着最棒的歌,我要写一首贽人的曲子,然后我会唱那首歌呼唤左女牛同学。」
「魂人听到歌声会跑来喔。」
「没关系,我的歌会留在几千倍人的记忆里。」
实祈信誓旦旦地说了。
这么说来,魂人为什么会循着贽人的歌声而来呢?我以为那单纯只是以歌声为标记而已。
但,其实会不会是因为魂人害怕贽人会透过歌声留在人们的记忆里呢?
实祈在最后关头得到了这世上无可取代的武器。不对,那个武器从一开始就拿在实祈手上了,只是花了些时间才发觉而已。
到了最后的最后,我终于想起一直没说的话。
「我说实祈,我们算朋友吗?」
「如果不是的话,就从现在开始作朋友吧!」
也对,这么做就行了。
「「拜拜。」」
我闭上眼睛,用直笛末端用力推实祈。实祈往后退了一步。那里是楼梯顶端,后面没地方可踩。
实祈往后倒,一切照计划进行,可是我却伸出手来。
还来得及,我抓住实祈的左手。
「不行!」
实祈挥开我的手,她面带微笑。实祈的声音似乎在我脑中回响——要是这么做,连左女牛同学都会摔下去喔!
实祈的头撞到了从上数来第五阶,随即弹了起来,直笛从我手上飞了出去,像是要追随实祈似地滑下楼梯。
直笛的吹嘴稍微缺了一角,实祈再也不会动了。
这就是我们决定的结束方式。
我把实祈从楼梯顶端推了下去,这样就算杀了实祈。
想笑就笑吧。
一辆黄色公车从我们身旁按着喇叭开过去,那喇叭声简直就是把人当白痴。那辆公车开往最靠近我们学校的车站。
我把实祈搬回公园,坐在秋千上哭了。因为实祈的关系,那里还温温的。
有个买完东西要回家的老婆婆跟我说话:
「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我这才晓得实祈消失了,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