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餐厅已经满一年了。这么说来,我好像是去年元月搬到这里的。
去年的……?
「……啊啊啊啊啊!」
我的喉咙发出奇怪的声音。蝶妮子一脸冷静,尸鬼则惊讶地回过头来,两个人直瞪著我瞧。
「要吵闹的话麻烦你出去。」
「怎么啦,身为人类的小杉井,会伯希伯来文的驱魔咒吗?」
「不、不是这个。」
我想起来了。是一年前的事。我挺起身,双手掩面,摊坐在沙发里。我居然忘了那件事,难怪饭纲会生气。
「……你想起来了?」
「对……」
当时,饭纲把版税的八成都拿去玩股票,结果亏了一大笔钱。她深夜跑到我的房里,告诉我这让人背脊发凉的消息。
「我早上起床都会满心欢喜的去看股市走势说。」
她的眼里还闪烁著光辉;耳朵却跟口中的话相违,像垂死飞蛾的翅膀一样瘫软无力:尾巴的毛没有光泽,前端无力地在画8字。
「一个晚上两百万就飞了。我已经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像是稿子没进展之类的……」
「之类的?」
「还有拖稿啦、完全不想写稿啦、之类的。」
「别说得这么开心。喂!振作点,深呼吸一下。」
饭纲突然无力地摊在我身上,呼吸急促。
「我可能已经不行了……小光你可以听我最後的请求吗?」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买的那些股票,你去各买个五十万股吧!」
「鬼扯蛋!」我要是有那么多钱,直接拿来弥补你的损失不就好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啦,我砸进去的钱被人家靠买空卖空给掏光了。我只要一想到他们暗爽的嘴脸就整个不爽!」
饭纲大吼,尾巴就像触电般不停抽动。我把她丢在榻榻米上。
「干嘛啊,小光!你没看到我很难过啊!」
「哪里难过了,看你还这么有精神!」
「小光欺负我。我想重头开始我的人生。」
饭纲趴在坐垫上潸潸落泪。她的耳朵丧气地垂在那里,害我差点被她骗到。不过当我看见她的毛尾巴在上下晃动时,就知道她是在假哭了。所以我对著她的肩膀,冷淡的说:
「你之前不是很臭屁的说:以後不搞投机,要改做投资了吗?你现在不是在做长期投资吗?」
「说的比做的简单。」
「这是我要说的吧,别恼羞成怒!」
简单来说,这家伙就是沉不住气,个性上无法做长期的投资。所以我仔细想了一会儿,等到饭纲的假哭快变成真哭时,我说了一个懂股票的人听了大概都会捧腹大笑的提议。
「那么,我现在把二十万寄放在你那边,你去买一年期绝对会涨的股票。这一年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去动它。等到明年的今天,不管是赚是赔,你就把它卖掉。如果有赚钱的话,我们就去吃河豚大餐之类的吧。」
饭纲抬起头来。她原本泪流满面的脸上,果然露出了一丝轻蔑。
「……那有什么意义?再说,根本没有稳赚不赔的股票吧。」
「这是让你练习长期投资。」
「股票可不是幼稚园的游戏。还有,一年不算长期,是中期。」
「罗唆,那种小事就别管了。如果你可以忍耐一年不卖,赚的钱我全部拿来请你。就算赔钱你也不用在意。」
饭纲用挂著余泪的大眼睛凝视著我。
「……你看不起我吗?又不是我的钱,我一定忍得住的。而且才区区二十万。」
「是吗?我觉得你应该忍不住喔。」
饭纲涨红著脸,用尾巴猛扫榻榻米,对著我的胸口打了几拳後大声叫嚷:
「啊——啊——我知道,小光根本看不起我!明年如果翻十倍的话,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
不好意嗯,本金可要请你还我哦?
「我去选股票!小光快去银行汇二十万给我。」
饭纲说完就从房间飞奔而出。
——这是一年前的事了。明天正好届满一年。
「……呜哇——」
听完了我的话,尸鬼用手捣住了脸。
「你会忘掉这种事情,真是太糟糕了。我第一次看到这种人。」
被非人类的家伙这么说,实在会让人意志消沉……
「不是,因为刚开始那家伙每天都会检查我的股价,还会罗唆一堆要我趁高点卖掉啦,或是现在不卖就会变成废纸之类的……之後她就没说什么了,所以我才会忘记这档事。」
「那不就表示她照你说的,变得可以忍耐了吗?」
我看了尸鬼的脸一眼。原来如此。的